她臉色很紅,體溫明顯升高,摸上去都燙手。
整個人窩在被子裡,蜷縮成小小一團,肉眼可見地發著抖。
“冷....好冷....”
高燒初期症狀為全身發冷,打著寒戰。
舒窈意識陷入混沌,隻覺頭痛欲裂,快要炸開。
她下意識裹緊被子,試圖尋求片刻溫暖,臉色慘白如紙,與雪白床單無異。
下唇被牙齒硬生生咬出血絲,裴直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他小心翼翼撬開舒窈的齒關,嗓子生疼,像是被小刀劃得稀巴爛,泛著濃鬱的血腥氣。
“鬆嘴,不要咬。”
舒窈本能地一口咬在他的虎口處,力氣極大,裴直疼得悶哼一聲,卻沒有掙開,一動不動地任由她咬著。
刺目的血絲很快滲透出來,濕潤了舒窈乾涸起皮的唇瓣。
看著她難受,了無生氣的模樣,裴直鼻尖泛酸,心臟傳出陣陣鈍痛。
他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小時候,裴直親眼目睹父親把母親關在房間裡,動輒打罵,不讓她出門。
小小年紀的他,意識到這是錯誤的行為,母親的鮮血,眼淚,化成紮向幼小心臟的一把把尖刀。
他恨極了自己的父親,愛極了溫柔的母親。
在一個無人的夜晚,他打開了房門的鎖。目送母親離開。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小裴直忍不住流淚,想衝上去喊媽媽,帶我走,帶我一起走。
可他心裡知道,有了拖油瓶,他的母親就逃不出這座大山了。
於是他背靠著門,咬著手臂死死壓抑著自己的哭聲,不讓母親聽到。
怕拖住她離開的腳步,怕成為折斷天使翅膀的幫凶。
小時候是非對錯分得如此之清,可輪到自己,便昏了頭。
他成為了和他父親一樣的男人。
或者說,他的身體裡本就流淌著自私罪惡的血液,埋藏著陰暗的種子。
隻是遇到江舒窈後,才生根發芽。
望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兒,裴直眸光猩紅,渾身肌肉都泛著瑟縮的疼痛。
“窈窈,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他滿懷希冀地問。
希望舒窈能告訴他,他沒有錯。
或者抱抱他,親親他,什麼都可以,隻要彆不說話。
他太需要舒窈的愛意了,重逢後,一直在單方麵地索取,強奪,心裡充滿了不安全感。
可是早已燒得無意識的舒窈,哪裡能回應他。
裴直扯了扯唇,漾出一抹苦笑。
他伸出一根手指,撫摸著舒窈緊皺的眉頭,似乎這樣就能將眉頭撫平,化去兩人之間仇恨的疙瘩。
舒窈蜷縮著,鼻腔裡呼出的滾燙熱意仿佛在燒灼著裴直的心臟,皮肉。
疼....
太疼了....
裴直揪住胸口的布料,恨不得手上有把刀,直挺挺地捅進去,一了百了。
良久,他抬起頭,眼底刺紅。
哆嗦著唇在舒窈的眼皮上急促地吻了好幾下,一股戾氣氤氳著久久不散,凝視她的眼睛裡滿是不甘的執著。
“窈窈,你不願意和我說話了嗎?”
“你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