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經李在先安排後,零便在山水村安頓下來。當晚,夕陽的餘暉剛剛褪去,李在先就在村中央的曬穀場上召集了全體村民。搖曳的火把將一張張好奇的麵孔映照得忽明忽暗,零站在簡陋的木台上,感覺自己像是被擺上展台的珍稀動物。
“這位是零小兄弟,從今天起就是咱們山水村的一員了。“李在先洪亮的聲音在人群中回蕩。
話音剛落,村民們便七嘴八舌地圍了上來。這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莊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外來者了,零的出現就像一塊投入平靜水麵的石子,激起了無數漣漪。
“小兄弟從哪兒來的?“
“你之前生活的地方是什麼樣子?“
“你還記得來這兒之前的事嗎?“
問題如同潮水般湧來,零被圍在中央,足足應付了近一個小時,才勉強平息了村民們高漲的熱情。零能理解他們的期待——在這個被群山環抱的封閉世界裡,自己或許是他們與“過去“唯一的聯係,哪怕這種聯係微乎其微。
當話題終於轉到工作分配時,場麵卻突然冷了下來。
麵對村民們關於技能和經驗的詢問,零尷尬地發現,自己雖然有過鄉村生活的經曆,卻從未真正掌握過任何謀生的手藝。他隻能報以歉意的微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不多時,廣場上的氣氛逐漸變得微妙起來。了解情況的村民們紛紛低下頭,期間緣由眾人皆知。
還是李在先最終打破僵局,提議讓零先熟悉村中各項工種,再嘗試適合自己的工作。人群這才漸漸散去,隻留下零獨自站在空蕩蕩的曬穀場上,望著村民們離去的背影。
零的學習速度快得驚人,每天清晨,當村民們剛剛踏著晨露走向各自的工作場所時,總能看到那個灰發少年已經安靜地等候在一旁。他像一塊乾燥的海綿,貪婪地吸收著每一種技藝的精華。
在田間,他會仔細觀察農夫們揮鋤的姿勢;在織坊,他默默記下梭子穿梭的節奏;在木工房,他研究每一件工具的握法。當勞作中的村民汗流浹背時,零總是適時地遞上清涼的井水。漸漸地,村民們眼中的疏離被溫暖取代,這個沉默好學的少年正在一點點融入這個封閉的村落。
一周後的傍晚,零再次敲響了李在先的家門。
他想在村中工匠鋪擔任一名鐵匠學徒。
“你想當鐵匠學徒?“李在先驚訝地放下手中的茶碗,茶水在粗陶碗中蕩起一圈漣漪。當聽到零提到自己曾學習過圖紙設計時,村長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明天我帶你去見薑師傅。“
次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穿過山間的薄霧,零已站在了工匠鋪外。鋪子裡傳來有節奏的敲打聲,火星從敞開的門縫中迸濺出來,像夏夜的螢火。
李在先從房裡走出,他看了看一臉平靜的少年,向其微微點頭。
“已經和他說好了,你就先跟著薑師傅,去吧。”
“加油,小子。”
“謝謝。”零點頭致謝,隨後輕聲走入房中。
“聽村長說,你做過圖紙設計師?“薑師傅的聲音如同生鏽的鐵器相互摩擦,粗糲而沙啞。他放下鐵錘,坐在一張特製的木椅上——那椅子與其說是家具,不如說更像一個小型腳手架。
老人慢條斯理地點燃煙鬥,灰白的煙霧在他麵前繚繞,讓那張布滿溝壑的臉顯得更加神秘。
薑師傅的外貌平凡得近乎刻意:灰白的胡須像野草般雜亂地爬滿臉頰,皺紋深得能夾住穀粒。但任誰見過他一次,就絕不會忘記——這個老人的身高還不到一米,活脫脫某種古老傳說中才會出現的矮人鐵匠。
“嗯。“零平靜地回應。見老人沒有繼續詢問的意思,他從懷中取出一卷精心準備的圖紙,在沾滿鐵屑的工作台上徐徐展開。
“嗯。”零站在薑師傅麵前,神情平靜。見薑老頭不為所動,他並不在意,取出前一晚準備好的設計圖卷軸,鋪開放於桌麵。
“這一周,我走遍了山水村的每個角落。“零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堅定,“我發現很多基礎建設都有改進的空間。比如取水——現在大家都要去明鏡湖打水,用的還是最原始的木桶。我問過村長,問題出在工具製造上。換句話說,我們缺乏更好的工藝和設計理念。“
“我確實做過圖紙設計,雖然隻考過二級資格,但見過的設計圖不下千張。“零的手指輕輕點在圖紙上,“這是我根據村民們的實際需求設計的改良方案。“”
零邊說著,邊望向桌子。薑師傅早已俯身研究起圖紙,眯起的眼睛在煙霧後閃爍著精光。他粗糙的手指沿著圖紙上的線條緩緩移動,時而停頓,時而加快,完全沉浸其中,似乎已經忘記了零的存在。
“你還有多少想法?全都畫出來。“老人頭也不抬,語氣平淡,但那微微顫抖的煙鬥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激動。
“好。”
接下來的時間裡,一老一少兩道身影並肩站在工作台前。薑師傅布滿老繭的手指在圖紙上跳躍,提出一個又一個尖銳的問題;零則從容應對,不時在圖紙邊緣寫下新的注解。兩個擁有截然不同思維方式的人,在這間充滿鐵鏽味的小屋裡碰撞出智慧的火花。一個又一個創新的構想如同鐵砧上迸濺的火星,都在這奇妙的交流中悄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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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遠邊際的一隅之地。
高聳的圍牆如巨龍盤踞,將這座宏偉城池環抱其中。人族聖地的廣場中央,穌尋的雕像巍然矗立。石雕的麵容堅毅如鐵,目光如炬,仿佛要洞穿世間一切虛妄。陽光為雕像鍍上一層金邊,更顯神聖莊嚴。
街道上人潮湧動,形形色色的玩家穿梭其間。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討價還價的爭論不絕於耳。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如洪流般向西側競技場湧去的人群——
今天是機甲戰淘汰賽的開幕日,整個聖城都為之沸騰。
廣場西側的休息區,風霜凜娜獨自坐在一張褐色長椅上。她緊握的雙手放在膝頭,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來往的人流在她眼中化作模糊的影子,焦慮的目光不斷掃視著四周。
“嘿!凜娜姐,好久不見。”
清亮的嗓音穿透嘈雜,引得周圍玩家紛紛側目。風霜凜娜猛地抬頭,眼中的希冀卻在看清來人後迅速黯淡。她勉強扯動嘴角:“好久不見,翟耀。“
走近的翟耀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失落。作為零和凜娜共同的好友,他當然明白其中緣由。可就連他自己,也已經五天沒能聯係上零了。上次見麵,還是他們一起麵對院長白思逸和械宇創始人蘇焱。
輕歎一聲,翟耀環顧四周,想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可當他看到凜娜低垂的頭,一切安慰的話語都堵在喉嚨,難以出口。
“或許……零這一周都在準備機甲戰淘汰賽。”翟耀終於想到一個還算不錯的理由,“我們去看看,或許能夠在淘汰賽中找到他呢。”
凜娜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陽光照在她重新振作的麵容上,為蒼白的臉色添了幾分生氣。
“翟耀哥,凜娜姐!”
就在此時,兩人身後再次傳來熟悉的聲音。兩人側目相望,愷撒兄妹從不遠處走來,﹢朝他們不斷揮手。
四人相視一笑,默契地彙入前往競技場的人流。嵐嶽興致勃勃地討論著賽事安排,雨嫣則貼心地挽起凜娜的手臂。在這喧鬨的聖城中,他們組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向著機甲轟鳴的戰場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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