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喜的逃竄,讓他身後的士兵們,陷入了比主帥更純粹的絕望奔逃。
沒有人去想那火為什麼撲不滅,沒有人去思考紀律和重整旗鼓。
濃煙滾滾,視線模糊,肺部如同被滾燙的砂紙摩擦,每一次吸氣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更深的窒息感。
高溫炙烤著甲胄,金屬變得滾燙,灼燒著皮肉。
耳邊是同袍被火焰吞噬時發出的、非人般的淒厲長嚎,鼻端是皮肉毛發燒焦的、令人作嘔的惡臭。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跑”這個唯一的指令。
他們互相推搡,踐踏著倒下的同伴,丟棄了所有礙事的兵器盔甲,如同被猛獸驅趕的羊群,隻憑著一口氣亡命狂奔。
終於,在濃煙和火光的縫隙中,前方似乎終於要安全了。
“快!衝出去!”
混亂中,有人嘶啞地吼著,聲音裡帶著哭腔。
殘存的潰兵爆發出最後的氣力,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湧向前方的火場。
那些該死的官兵不知道布置了多少柴火,大火在城外也開始蔓延了。
闖軍輜重隊的物資也被點燃了,冒出熏人的濃煙。
最前麵的潰兵衝出濃煙彌漫的區域,貪婪地呼吸著稍顯“清新”的空氣,以為自己逃出生天了。
“嗚!”
低沉的號角聲如同死神的歎息,再次響起。
緊接著,是沉悶迅疾、如同催命鼓點般的馬蹄聲。
一支黑色的騎兵,從黑暗中驟然出現,正是先前到處縱火的那兩百天策輕騎。
完成了火攻任務之後,王策帶著戰士們並未遠離,一直如同耐心的獵豹,潛伏在火場邊緣,等待著收割的時機。
刀光,如同死神的鐮刀劃破空氣。
噗嗤!
沒有任何廢話,沒有任何警告。
衝在最前麵的幾個闖軍潰兵,甚至來不及看清來敵的麵容,隻覺得頸間一涼,視野便天旋地轉,意識瞬間沉入永恒的黑暗。
無頭的屍體噴湧著鮮血,頹然栽倒,堵住了後麵湧出的人流。
心膽俱裂的闖軍士兵驚恐的喊道:“官兵!有埋伏!”
“殺出來了!快跑啊!”
城門洞瞬間變成了新的屠宰場,天策輕騎如同冰冷的殺戮機器,十餘人一組,交叉掠過城門出口。
鋒利的精鋼馬刀借著戰馬衝刺的速度,精準而高效地收割著生命。
鋼刀不需要使用太大的力氣,接著戰馬的慣性,每一次揮刀都帶起一蓬血雨。
戰士們保持著沉默,眼神冰冷,動作迅捷如電,仿佛割麥子一般,將每一個冒頭的闖軍士兵無情斬殺。
狹窄的城門出口,瞬間被屍體和噴湧的鮮血堵塞。
僥幸衝出城門的潰兵,看到的不是生路,而是更加絕望的地獄。
城外的開闊地上,同樣散布著小股的天策騎兵,如同遊弋的鯊魚,冷酷地追殺著任何脫離大隊的落單者。
刀光閃爍,慘叫聲此起彼伏。
“彆出去!外麵有騎兵!”
“退回去!退回去!”
城門洞內,後麵的潰兵看著前方瞬間倒下的同袍和堵死的出口,發出絕望的哭嚎。
前有堵截,後有追命魔火和濃煙,他們被徹底困死在這地獄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