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火勢已呈燎原滔天之勢。
李四喜現在已經是慌不擇路了。
他在親衛的拚死護衛下，竟奇跡般地暫時擺脫了輕騎的追殺範圍，被混亂的人流裹挾著，逃到了相對靠近城牆根的一處尚未完全被火焰吞噬的狹窄街巷。
這裡濃煙滾滾，熱風蒸烤著大地，空氣稀薄得令人窒息。
李四喜身邊隻剩下寥寥幾個忠心耿耿、同樣狼狽不堪的親衛。
一個親衛指著不遠處說道：“咳咳~咳~將軍！咳咳~這邊~好像~有個樓梯！”
城牆上有一段樓梯，通往城牆上方。
因為剛才的劇烈爆炸，磚頭砌築的通道坍塌了，似乎很方便攀爬。
生的希望再次湧上心頭。
李四喜劇烈地咳嗽著，他的肺部火燒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他掙紮著，在親衛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衝向那坍塌的城牆。
此刻，他腦子裡依舊盤旋著那個無解的謎團。
雖然前麵可能很危險，但逃生的巨大的困惑甚至暫時壓過了死亡的恐懼，成了李四喜意識中最後殘留的執念。
現代經常放火的小夥伴都知道，當火災降臨的時候，濃煙成了比烈火更致命的殺手。
那翻滾的、帶著刺鼻化學氣味的黑煙無孔不入。
如果李四喜跟著王策好好學習，或許他就能明白，火焰的不完全燃燒，會產生的大量一氧化碳、氰化氫等致命毒氣，那不是人類的身體能夠承受的化學毒素。
越是往高處爬，這些毒素就越多。
李四喜隻覺得頭暈目眩，視線越來越模糊，四肢如同灌了鉛般沉重。
肺部如同破舊的風箱，發出可怕的嗬嗬聲，卻吸不進一絲有用的空氣。
那關於火焰的疑問，在缺氧的大腦裡變得支離破碎，最終被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窒息感徹底淹沒。
“呃……”
爬到一半，李四喜發出一聲短促而無意義的悶哼，眼前徹底一黑，身體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軟軟地向前栽倒。
他倒下的地方，距離那豁口僅有幾步之遙。
失去意識的軀體被慣性帶著，軟綿綿地向前翻滾，竟直接從那段不算太高的坍塌城牆邊緣摔了下去。
下方，是翻騰肆虐、吞噬一切的火海。
“將軍！”
僅存的幾個親衛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嚎，眼睜睜看著李四喜的身影消失在濃煙與烈焰之中。
他們自身也已到了極限，濃煙熏嗆下，紛紛癱軟在地，意識模糊，很快也被無情的火焰和毒氣吞噬。
……
混亂的戰場邊緣，幾個闖軍躲在一處小土坡後麵。
這幾個逃兵如同從煤堆裡爬出來的黑影，正蜷縮在灌木叢中，劇烈地喘息、咳嗽，涕淚橫流。
他們是極少數在城門被輕騎封鎖前，僥幸爬出火場的闖軍士兵。
這些闖軍士兵每個人身上都帶著燒傷和擦傷，臉上布滿煙灰和恐懼。
他們親眼目睹了李四喜從城牆上栽落火海。
“走，我們回去稟告闖王爺！”
親衛聲音嘶啞破碎，充滿了無邊的恐懼與怨恨：“闖王爺一定會給將軍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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