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魁在皮島的生意經堪稱"三位一體":其一手把持著皮島至倭國的走私航線,將硝石等禁運物資通過改裝漁船偷運出境;其二專攻"人貨行",以收養為名搜羅島上絕色女子,待調教成熟後獻予登萊官員換取庇護;其三壟斷皮毛參茸貿易,尤以與朝鮮的人參交易為甚——按協議,每斤精選長白山老參可賣到二十三兩白銀,僅此一項年入便超六萬兩。這些見不得光的營生,倒也映照出亂世中"撐死膽大的"生存哲學。
當一千金山新軍登陸,在周皋指揮下完成要塞布防,黑壓壓的火銃隊列如鐵柵欄般封住碼頭通道,李勇方與沈世魁並肩步入議事廳。這便是李勇的生意場鐵律:"豺狼麵前耍大刀,先得把鞘亮三分"。謹慎行事,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是李奷商的座右銘之一,尤其在當前這動蕩不安的皮島局勢中。
比較搞的是,兩個將軍見麵不談軍事,先談生意,一時之間是“惺惺相惜”。在沈世魁簡述東江鎮商業狀況之後,李勇亦不吝分享了金山的商業發展,十萬級與百萬級彆的差彆,頓時讓沈世魁意識到,對方商業實力深不可測,後麵的言語更加恭敬。他不再猶豫,直接切入正題,詢問李勇關於未來合作的計劃。
李勇想了想,摩挲著茶盞沿口,眸中精光流轉,說道:“沈大人,今日金山衛要的這四樁生意,可都是能捅破天的買賣。一是木材,二是人口,三是糧食,四是軍火。”沈世魁的生意,李勇嫌小,說實話,碰都懶得碰。東江各軍閥都在做,卷成一灘混水,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李勇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李勇這一說,把沈世魁給搞暈了,這都是些什麼生意?“請李大人教我,何為木材生意?”
李勇笑著說道:“金山水師要造樓船巨艦,非得百年鬆木不可。遼東寬甸、朝鮮深山裡多的是,砍下來順著鴨綠江漂流入海。我金山擬在旅順建一船廠,願出重金收購。”
沈世魁接著問:“何為人口?”
李勇讓沈世魁把閒雜人等驅離後,小聲說道:“金山現在需要大量的人口,挖礦修路和拓荒,無論是後金的野人、遼民,還是朝鮮的農民,有多少要多少,壯丁5兩銀子一個,婦女小孩也可,隻是相對便宜一些。”沈世魁指尖開始發抖。島上流民成災,每次劫掠遼南不過斬獲千把人,如今竟有人專做這等人口買賣?一個人五兩,十個就是五十兩……一萬個人就是五萬兩。這不發了!
沈世魁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但他很快抑製住自己的情緒,繼續追問:“李大人提到的糧食,具體是指什麼?”
李勇重新斟茶,水麵映出他森白的牙齒,緩緩說道:“你們在朝鮮屯田,種出來的糧食我全包圓。”
沈世魁麵露難色,說道:“李大人,你不知曉,首先朝鮮朝廷不會同意,再者,建奴頻繁侵擾,如何進行屯田?”
李勇微微一笑,回答道:“如果讓朝鮮的地主消失,朝鮮小朝廷還會管得了?若是我們重創建奴,打斷他們的手腳,還敢過江來騷擾?”
沈世魁尷尬一笑,提出疑問:“朝鮮地主好辦,但建奴我們是真打不過。”
李勇輕蔑一笑,反駁道:“東江軍不行,不代表我金山軍不行!你看這火銃如何?”李勇突然將一把上好燧發火銃拍在案上,槍管反射的寒光割裂了昏暗室內。“我們全麵武裝屯田的農民,每人配備一把,麵對小股建奴,無需我們出手,農民就會讓他們知曉厲害。”
沈世魁想了一下,還真有這個可能性,接著又半信半疑的問:“何為軍火?”
李勇哈哈大笑,帶著沈世魁來到金山新軍布防的營地,讓張傑把金山在登州展示的武器又一一擺出來,指著這些火銃和火炮說:“在木材、人口和糧食上賺了錢,要不要買些,既可為朝廷立功,又為自己博取功名,我不僅給你這些軍備,還能給你戰馬,我強大的水師戰船可隨時控製鴨綠江。”
沈世魁目光驟然發亮,格局,什麼是格局?這李勇看似兜售軍火,實則織就一張大網。隨著大明國庫的日益空虛,東江各路軍閥得到的資源一年比一年少,於是他們便在軍餉、糧草和走私方麵展開了激烈的爭奪,最終導致了自相殘殺的局麵。細思李奷商的策略,他反而看到了東江遍地的都是商機。通過對後金和朝鮮在物資、人口和土地掠奪,將其變現,再用這些資金購買更先進、更多的軍火,進而可以搶奪更多的物資、人口和土地。如此循環往複,豈非無本萬利?
沈世魁最後紅著臉問了一個不好意思的問題,李勇你這個奷商說得很輕鬆,我他苗現在沒錢沒裝備怎麼辦,他明麵有5000人,能戰之兵不超過3000人,甲胄齊全的不超過500人,完全就一個叫花子部隊:“唉,不瞞李大人,兄弟我現在的人裝備太差,搶人搶地的資格都不夠啊。”
李勇哈哈大笑:“我讓金山錢莊借一筆款給你,你搶到手再還我,利息隻收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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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魁眼睛都冒出火花,天下競有這等好事,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啊,“什麼時間可以借給我。”
李勇嘿嘿一笑:“現在!”
沈世魁是人狠話不多,立馬打20萬兩欠條,在沈世魁心中,20萬的目標就是個小case,不就是在後金和朝鮮地盤上搶5萬個人嘛。啥也彆說,20萬全部轉軍火訂單,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立即,馬上,提供5000人的火銃、火炮、盔甲、馬匹等裝備,我“沈太爺”要出島搶錢搶糧搶女人,不對,見人就搶.......。
獲得第一批裝備後,性急的沈世魁,待到子夜時分,他親率千名頭戴鐵盔、肩挎火銃的精兵,如一股黑色洪流湧向劉興治的營帳。火光未起,刀光已現,酣睡中的劉興治甚至來不及睜眼,便被一刀梟首。效忠劉氏的五百嘍囉更如砍瓜切菜般被儘數生擒。
天色未明,這五百俘虜已被驅趕至碼頭。沈世魁拄著滴血的長刀冷笑:"李大人,這些活口抵你那二千五百兩銀子的借款,可還夠斤兩?"晨霧裡,李勇望著那些顫抖如待宰羔羊的俘虜,終於看清這位東江梟雄的真麵目——所謂"果斷",不過是殺伐決斷的遮羞布;所謂"無情",實為視人命如草芥的生意經。
張傑率千名金山新軍暫留,協助沈世魁在朝鮮屯田,李勇亦留下兩艘福船、五艘蒼山船輔以為助力。翌日,李勇悠然駛離皮島,錢掌櫃則密赴廣鹿島尋尚可喜。東江軍師爺將捷報精心潤色,遣快船急送登州府——捷報稱按察副使孫元化早察劉興治叛跡,急令押運火炮的金山水師衛指揮使李勇馳援沈世魁。兩軍合力,迅速平定叛亂,皮島秩序旋即恢複。可以預見,在不久的將來,他們三人將因此立下顯赫功績,受到孫承宗的表彰。
當李勇在登州和皮島賣力推銷軍火,給金山打樣的同時,金山的大小各路奸商也沒閒著,正在各地開疆拓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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