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魁作為皮島參將,實際指揮的兵力大約有5000多人,其中一部分分散在朝鮮等地,而駐紮在皮島的部隊大約有3000人。他的勢力主要集中在島上西側沿海地區,這裡是大明水師的主要港口,掌握著通往朝鮮半島和山東登萊地區的海上交通要道。他的參將府邸地本靠近總兵府,具備軍事指揮和後勤協調的雙重功能,能夠迅速應對後金從遼東半島或朝鮮方向發起的突發事件。
然而,在四月十二日,劉興治兄弟謀殺了皮島總兵陳繼盛。麵對劉興治強大的兵力,商人出身的沈世魁,深知自己實力不足,便果斷而迅速將收養的“女兒”都是買的朝鮮女子)獻給劉興治為妾,並立即退守至西岸港口的水軍營寨以圖自保。皮島西岸港口的水軍營寨不僅設有堅固的岸防工事,還是軍隊駐紮的核心區域,同時也是連接獐子島、鹿島等外圍據點的關鍵樞紐。沈世魁一直依賴這些港口來維持對鴨綠江口的封鎖,並執行針對後金沿海的襲擾作戰,也算是他的重要老巢之一。
事實上,皮島這場驚天變故發生時,李勇完全被蒙在鼓裡。他剛與孫元化在登州完成那筆利潤豐厚的軍火交易,又順利拿到至關重要的推薦信,此刻正揣著年輕人特有的好奇心——既想一探史上赫赫有名的東江皮島,又帶著幾分海上新貴的輕狂,揣著"試試看"的心態就揚帆而來。畢竟此刻他的船隊橫行北中國海尚無敵手,這份底氣讓他連必要的情報搜集都顯得漫不經心。於是隻吩咐錢掌櫃先率一艘蒼山船打前站,自己則帶著主力艦隊在附近海域下錨等待。
崇禎三年四月十五日黎明,皮島西北水師港口的營寨被晨光浸透。參將沈世魁獨自坐在積滿海鹽的議事廳裡,玄色鎧甲上的水漬尚未乾透。他正對著冷酒獨酌,眉宇間凝結著化不開的陰翳。忽有親兵疾步入報:"啟稟將軍,港外有登州錢姓商人求見。"沈世魁手中酒盞微頓,濁黃的眼珠裡閃過一絲訝異——這兵荒馬亂的當口,登州來人?難道劉氏兄弟的事發了?儘管心頭翻江倒海,他仍沉聲道:"傳。"
此時,登州錢掌櫃被親兵引入議事廳。他身著一襲青布長衫,雖是尋常商人打扮,眉眼間卻透著精明乾練。隻見他雙手微拱行禮,唇角噙著一抹謙遜的笑,禮數周全。沈世魁端坐在案後,目光如刀般平靜掃過眼前人,待錢掌櫃站定,方緩緩開口:“錢掌櫃,久仰大名。今日冒昧登島,想必有要事相商?”
錢掌櫃依著禮數,將孫元化親筆所書的推薦信雙手捧起,恭敬置於案幾:“參將大人,小人此番替我家東家——金山衛衛指揮使李勇前來。大人威名,我家東家早有耳聞,特遣小人前來,盼能與將軍締結長久之誼。”沈世魁伸手接過信箋,指腹摩挲過信紙邊緣,細細閱覽。議事廳內靜得能聽見燭芯燃燒的細微聲響,氣氛陡然凝重。
待讀完最後一字,沈世魁眼中倏地掠過一抹亮色。這沈世魁向來跋扈,島中皆稱“沈太爺”,三日前兵變時險些丟了性命,正愁無路破局,此刻倒像瞌睡時有人遞了枕頭——一個意外的貴人出現——把孫元化當靠山的李勇,真是雪中送炭?
想到此處,沈世魁拍案而起,語氣裡帶著幾分豁出去的爽利:"李勇既是孫大人舉薦,我沈某願與他結生死之交!錢掌櫃,煩請轉告李大人,就今日!讓他親自來島上一敘!”說著又壓低聲音,"不過......"他將島的兵變情況托盤而出,"若李大人信不過我這島中局勢,我即刻騰出營房,讓他帶上親兵上岸駐守!"
崇禎三年四月十五日下午,皮島碼頭風平浪靜,此時參將沈世魁早早地便率領一眾將領在此等候,他的目光不時望向海平線,心中滿是對此次李勇到來的期待。
終於,遠方海平線上出現了船影。不多時,威海水師的船隊浩浩蕩蕩地駛入皮島碼頭。三艘蓋倫船高大威猛,如鋼鐵巨獸般破浪而來,船頭的火炮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光;五艘福船緊隨其後,船身狹長,船帆鼓滿,氣勢不凡;十艘蒼山船靈活穿梭,仿佛靈動的魚兒;更有二十艘三桅大型沙船,滿載著全副武裝的士兵。
當這龐大的船隊完全出現在眼前時,沈世魁驚得嘴都合不上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沒想到李勇竟帶來如此規模龐大的船隊。他趕忙整了整衣冠,快步迎了上去,心中既驚歎於李勇朝中有強大的後台,還有如此強大的海上實力,同時也為自己有了強大外援而感到振奮,仿佛在這一刻看到了新的希望。
烈日高懸,無情地炙烤著波濤洶湧的海麵。李勇率領著浩浩蕩蕩的船隊,緩緩駛入皮島西北的水師營寨。那高大的上海二號蓋倫船如同一頭巨獸,在海浪中昂首前行。李勇傲然屹立在船頭,海風呼嘯著拂過他的麵龐,吹起他的披風。他俯瞰著皮島,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曾經繁華喧囂的皮島,自毛文龍死後便如失了魂的軀殼。海運斷絕,商旅絕跡,往日"東江重鎮"的盛況早已成了漁民口中的舊話。斷牆殘垣的營寨像被啃噬的枯獸骸骨,石縫裡鑽出的野草在鹹澀海風中簌簌發抖;營帳東倒西歪,幾處隻剩骨架的框架在海風中吱呀作響,活似嗚咽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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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更顯淒冷。雖有一眾將官列隊相迎,卻掩不住滿目蕭條——貨棧門板脫落,纜繩鏽蝕如枯骨,僅有的幾個守兵倚著生鏽的火銃打盹,連海鷗都繞著碼頭低空盤旋,仿佛嫌棄這處死地。遠處山巒依舊沉默環抱,卻襯得島上建築愈發如風中殘燭。
"上海二號"的龍骨碾過淺灘時,李勇站在船舷邊,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黃銅望筒。破敗景象隨著船身下沉愈發刺目,那些坍塌的城牆、腐朽的營帳,像極了毛文龍死後失控的東江局勢——繁華落儘後的腐臭,正是野心家最好的溫床。
當船身穩穩靠上碼頭,兩個“商人”默契地完成了例行公事的寒暄。李勇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指向泊在碼頭邊的巨獸:"沈將軍,久聞東江水師驍勇,今日特請您過目我這"海上長城"。"
沈世魁雖常與沙船打交道,此刻卻像見了初生牛犢的獵人。四根桅杆刺破雲霄,五層甲板層層疊疊如巨獸利齒,六十門黑洞洞的炮口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當他踩著柚木地板踏上甲板,甲板隨腳步微微震顫的轟鳴聲,竟比千軍萬馬更震得他胸腔發燙。"好船!"沈世魁的手指撫過鎏金包銅的炮管,眸中閃過貪婪與忌憚,"比咱水師的沙船大了整整好幾圈!"
金山衛士兵們統一的火紅製服,燧發槍在陽光下泛著冷光,三棱槍刺如林般整齊。李勇知道,此刻該給這頭餓狼套上枷鎖了。向潛在的夥伴展示自己的實力,李勇有意為之。他們倆都是典型奷商,商人做生意當然要講排麵,尤為重要的是,沈世魁此人手段殘忍,必須以強大的實力打消他的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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