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年十月十五日,霜色未褪的黎明裡,岡山城正西約5公裡,高梁川與旭川交彙的衝積扇,旭川河下遊衝積形成的開闊平原,被兩股殺氣撕開。旭川河西岸倒幕聯軍的六萬大軍如鐵鑄洪流,自天際線壓來——湯克嚴的中軍大纛赤焰般獵獵飛揚,“明”字旗麵被山風撕扯得嘩啦作響,旗下薩摩的鯊齒旗、長州的鷹翼旗、土佐的赤鬼旗交錯翻卷,宛如巨浪拍岸。七萬武士列陣如林,鐵炮隊黑壓壓蹲伏於前,火繩嘶嘶作響;弓箭手立於盾車之後,箭鏃寒光映著晨霧;最前排的足輕扛著塗滿朱漆的盾牌,縫隙間露出淬毒的槍尖。湯克嚴橫刀立馬於高坡,身後明軍顧問團的白袍文士正展開輿圖,遠處山坳裡隱約傳來戰馬嘶鳴——那是預備隊的三千鐵騎正在整裝。
旭川河東邊幕府軍的十萬人則如鋼鐵城垣般鋪展。德川家光的金扇大纛在朝陽下刺目耀眼,本多正純的紫旗、酒井忠勝的黑鷹旗如利刃般斜插天際,親藩大名的赤穗旗與譜代大名的青竹旗層層疊疊,將整片山野織成肅殺的錦緞。
幕府軍陣前,鐵炮隊列成二十排橫陣,黑漆槍管在晨光中泛著冷芒,火繩交錯如蛛網;弓箭手以百人為單位結成扇形,箭壺碰撞聲此起彼伏;最前排的武士反握長刀,護頸甲上的家紋在晨光中泛著冷鐵光澤。天守閣上,家光手持采配,身後老中們的陣羽織如彩雲翻卷。
兩軍陣前,枯草在晨風中伏倒又挺起,似在丈量死亡的距離。一隻孤鴉掠過戰場,鳴叫聲被淹沒在七萬倒幕軍的戰吼與十萬幕府軍的怒號中——“清君側!”“奉公滅私!”兩種嘶吼撞碎晨霧,在岡山城頭糾纏盤旋,驚起簷角銅鈴叮當作響。幕府軍陣鐵炮手舉著盾陣齊步向前,而國崩也同步向前推進,薄霧在晨光中糾纏升騰,撕開了決戰序幕。
旭川河東岸,薄霧如紗,年輕氣盛的德川家光將十萬幕府軍依地勢也分作三陣,如鐵壁橫鎖河岸,槍戟如林直指對岸——
第一陣為先鋒試探陣,由駿河藩德川忠長率人列陣左翼,武藏藩酒井忠世6000人布陣右翼。二軍皆披輕甲持竹槍,陣前鹿砦拒馬如齒,專為東軍渡河做試探。相模藩北條氏規8000人隱於二線丘陵,舊北條殘張弓搭箭,專為消耗倒幕軍精銳。
第二陣設下中央絞殺陣,以上野藩鬆平信吉7000人結成密集槍陣於中央,長槍如林直指河心,槍尖在晨霧中泛著冷光。常陸藩佐竹義宣人執弓弩隱於其後,下總藩榊原康政5000人攜火銃遊走兩翼。此陣乃幕府嫡係精銳,佐竹義宣雖為降將,此刻卻率舊部死守陣線,火銃手專瞄西軍將領旗幡,誓要撕開敵陣缺口。池田家人和水野家5000人組成敢死隊,專職亂中取勝。
第三陣為決勝總攻隊,甲斐藩德川綱重5000人壓陣中央高地,安房藩裡見義賴3000騎兵隱蔽河灣。家光親率直屬軍坐鎮後方高台,“德”字大纛獵獵作響——親衛隊3000鐵炮手列陣最前,本多正純5000人、酒井忠勝8000人、鬆平信綱6000人、土井利勝7000人結成四重槍陣。酒井忠勝橫刀喝道:“待西軍半渡而擊,鐵炮先摧其鋒,長槍再斷其脊!”
河風卷起霧氣,幕府軍三陣如鐵鎖連環,若西軍敢渡河,便以火銃開道、槍戟合圍,將敵軍碾碎於旭川河畔!如若對方敗退,則全軍發起追擊。
倒幕軍第一陣是先鋒衝擊隊:薩摩島津忠恒率精銳居中,長州毛利輝元人列右,肥前藩鬆倉勝家:人列左三藩武士皆持金山造火銃,陣前密布拒馬鹿砦,專克幕府騎兵衝鋒。在後排則集中了超過百門西軍采購的所有紅夷大炮,作為遠程打擊力量。
第二陣為中央絞肉機:熊本加藤忠廣人結成槍林陣,土佐鍋島勝茂人執金山造火銃居後,兩軍交錯列陣如剪刀,幕府軍若突入此處必遭長槍攢刺與火槍覆蓋。
第三陣是預備決勝隊打醬油組合):肥前鬆倉勝家人壓陣,豐後大友吉統3000人攜鐵炮隱蔽側翼,築後有馬晴信3000輕騎遊弋河岸——此陣專待幕府軍疲敝時發動雷霆一擊。
湯克嚴立於中央高台,湯正、新佑衛門、一把刀、蔡六在身後站立,後麵是精銳的太湖營300人,海盜營300人拱衛高台左右。七萬旌旗在旭川河風中獵獵作響,三陣如鐵鎖連環,靜候幕府軍的進攻。
濃霧如褪色的水墨畫般緩緩消散,旭川河兩岸的胸牆驟然顯露真容。這些臨時構築的防禦工事堪稱工程學奇跡——底部是夯實的黏土堤壩,上部架設著交錯排列的竹籬笆牆,每道籬笆間隔半尺便開有鴿卵大小的射擊孔。當第一縷陽光刺破晨靄,整個河麵頓時化作沸騰的熔爐:幕府軍的鐵炮足輕以四人為組,采用"三前一後"陣型三人裝填射擊,一人傳遞火藥);倒幕軍的紅夷大炮則架設在特製的木製炮車上,炮口微微上揚,瞄準著河心泛起的粼粼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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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隨著德川忠長一聲令下,數千道火舌同時從東岸噴湧而出。鉛彈與鐵砂呼嘯著撕裂晨霧,在河麵上激起無數水柱,倒幕軍也開始果斷還擊。這場持續兩小時的"煙火表演"堪稱軍事藝術的荒誕劇:幕府軍的鐵炮足輕每射擊五輪便集體後退裝填,倒幕軍的鐵炮則因裝填繁瑣隻能維持每半分鐘一次的齊射。當硝煙散儘時,河灘上僅散落著百餘具屍體——其中大半還是被流彈誤傷的運輸役夫。武藏藩酒井忠世的旗本武士冷笑:"這便是西戎所謂的火器之利?"
家光將采配重重頓地:"第一陣,渡河!"駿河藩德川忠長的赤備騎兵率先卸甲,將竹製拒馬推入河中架設臨時浮橋。名輕裝武士呐喊著衝向對岸,卻在距河岸百米處遭遇滅頂之災——倒幕軍的燧發槍手突然從竹籬笆後現身,以精準的三段擊輪番掃射。德川忠長的坐騎被鉛彈貫穿前蹄跪地,他本人則被親兵抬著在彈雨中艱難前進。"讓開!"武藏藩酒井忠世揮舞黃金飾刀親自衝鋒,卻在即將踏上浮橋時被流彈削去半邊手掌。短短半個時辰,第一陣已損失近千人,河麵上漂浮的斷箭與破碎鎧甲隨波逐流,宛如一場詭異的祭典。
當第一陣殘部終於登上西岸時,勝利的幻象驟然破碎。島津忠恒隱藏在陣地後的三千燧發槍手突然現身,以標準的荷蘭式三段擊發起致命打擊:第一排跪射,第二排立射,第三排裝填,循環往複如死神鐮刀收割麥浪。長州毛利輝元和肥前藩鬆倉勝家的火槍隊更在竹籬笆後架設"九曜星陣"九個三角形射擊小組),將幕府軍的前進路線切割成死亡迷宮。德川忠長的殘兵在彈雨中組成環形防禦圈,漸漸不支。幸好武藏藩4000火銃手衝上西岸,開始發射改裝後的"大筒"巨型火繩槍),這種填充鐵砂的武器能在百米外製造出死亡彈幕。"撤!"隨著酒井忠世嘶啞的怒吼,殘存的8000赤備武士丟棄旗幟開始敗退。
在雙方火銃對射半小時後,武藏藩的火銃手大量殺傷倒幕軍後,自身也是損失慘重,好在相模藩北條氏規的8000弓箭手支援上來,但也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些曾以"流鏑馬"技藝自豪的武士,此刻被迫扛著竹製盾牌登上西岸。當他們試圖以傳統弓箭對抗燧發槍時,他們被島津忠恒和毛利無輝兩個老狐狸算計了,這時上萬的燧發火銃以三段擊,發起猛烈的反擊,弓箭手的陣形開始出現混亂,河水已被染成紅色,這是慘遭最可怕的“半渡擊”。當硝煙散儘時,河岸邊堆積的屍體呈現出詭異的焦黑姿態,交換比定格在驚人的15——每名倒幕軍傷亡,都換來了五名幕府軍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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