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裡既有勝券在握的自信,也有對未來的深謀遠慮。"所以啊,"他轉身重新坐下,茶盞中的倒影映出他深邃的眼眸,"他們不僅不會倒戈,反而會拚了命地維護咱們的金融霸權。"他輕輕放下茶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書房內格外清晰,"因為,他們的財富、他們的地位、他們的命脈——全都係在這小小的軍票之上。"
窗外,暮色漸濃,華燈初上。黃浦江畔的金山商號燈火通明,一箱箱印有"金山"字樣的貨物正被裝上貨船,準備運往全國各地,乃至更遠的南洋與西洋。而在這些繁華背後,一場關乎大明經濟命脈的暗戰,早已悄然打響。
崇禎四年七月二十日,烈日當空,大淩河畔的工地上,數萬軍民如蟻群般湧動。祖大壽站在新壘的土牆上,鎧甲被汗水浸透,卻顧不得擦拭。他揮舞著馬鞭,聲嘶力竭地指揮著:"加快進度!三日之內必須完成外牆夯土!"
"修,必須修!"從袁崇煥到孫承宗,再到如今的祖大壽,曆代明將都明白:大淩河城就是遼西的命脈!明軍若要固守遼西,此城不築,如鯁在喉;後金若想揮師入關,此城不破,如芒在背。
三萬雙沾滿泥濘的手,正在將大淩河城第三次從廢墟中托起。誰也沒有注意到,遠處山崗上,幾隻烏鴉盤旋而起,發出刺耳的啼鳴——這古老的預兆,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大淩河,這條遼西大地的母親河,古稱渝水、龍川、白狼水,遼代以後才有了"淩河"這個溫婉的名字。它蜿蜒流淌過今天的淩海市——這座明代稱錦縣的小城,曾是溝通東北與中原的咽喉要道。
齊桓公北伐山戎、曹操遠征烏桓、前燕慕容氏揮師入關、北齊鐵騎橫掃契丹、隋唐大軍征討高麗......千百年來,多少帝王將相的鐵騎,都曾在這條河穀中留下過征戰的蹄印。
明宣德三年1428年),大淩河中左千戶所城拔地而起。這座周長僅"三裡三十步,闊一丈"的小城,卻扼守著遼西走廊的命脈,成為明軍抵禦後金清)鐵騎南下的第一道盾牌。
然而,這座蕞爾小城的命運,從誕生之日起就注定坎坷。
天啟二年1622年)正月,努爾哈赤的八旗鐵騎如潮水般湧來,攻陷廣寧城。經略熊廷弼、巡撫王化貞倉皇撤退,大淩河城第一次嘗到了被遺棄的苦澀——城牆坍塌,城門半開,仿佛一個被遺棄的孤兒,在風中瑟瑟發抖。
六年後,當孫承宗與袁崇煥聯手構築關寧錦防線時,大淩河城迎來了短暫的複興。這位"遼東長城"與他的愛將袁崇煥,在寧遠、右屯、錦州、大淩四城間編織起一張防禦大網。可惜好景不長,天啟五年1625年),努爾哈赤親率大軍進犯寧遠。雖然明軍取得了"寧遠大捷",但後金軍撤退時,一把大火焚毀了覺華島囤糧城,順帶將大淩河城也拆成了廢墟。
"此城不守,遼西難保!"崇禎元年,袁崇煥借著給努爾哈赤吊喪的詭異時機,悄悄修複了大淩河城。1627年,明軍在"寧錦大捷"中再次擊退後金,可勝利的喜悅尚未散去,後金軍的報複性打擊便接踵而至——大淩河城,第三次淪為焦土。
崇禎四年1631年),當皇太極率領八旗鐵騎完成千裡奔襲北京的壯舉凱旋時,盛京的天空仿佛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輝。這場軍事冒險不僅讓明王朝的虛弱暴露無遺,更讓皇太極在女真貴族中的威望如日中天。
阿敏屠城逃歸的消息傳來,皇太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位二貝勒的暴行早已激起公憤,皇太極當即下令將其逮捕。朝堂之上,眾貝勒大臣噤若寒蟬,無一人敢為阿敏求情——連大貝勒代善和三貝勒莽古爾泰都垂首不語。
這兩位曾經反對千裡奔襲的"老頑固",此刻更是如履薄冰。事實證明,他們的謹慎不過是杞人憂天,而皇太極的冒險卻換來了滿載而歸的戰利品和蒸蒸日上的威望。自此,代善和莽古爾泰在汗廷議事時,腰杆子再也挺不直了,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放低了幾分。
皇太極的權力之路遠未止步。早在千裡奔襲前,他就以"關心兄長健康"為由,巧妙地廢除了努爾哈赤時期四大貝勒按月輪流執政的舊製。如今,隨著六部的設立,皇太極的集權之路再進一步。
吏、禮、戶、兵、刑、工六部如同六根支柱,撐起了後金政權的新框架。更妙的是,這些部門的貝勒全是年輕人,一個個朝氣蓬勃,對皇太極忠心耿耿。他們直接聽命於汗王,形成了一個高度集權的封建政治體係——這在大清開國史上,尚屬首次。
千裡奔襲的成功讓八旗將士們從錦寧戰敗的陰影中徹底走了出來。他們親眼見證了明王朝的腐朽與虛弱,掠奪的人口與財物讓國庫充盈,士氣如虹。
而此時的明廷,卻陷入了另一種困境。老臣孫承宗臨危受命,以古稀之年再次掛帥關外軍務。這位曾力挽狂瀾的名將,深知大淩河城的重要性,於崇禎四年正月,開始了第三次搶築大淩河的艱難工程。
崇禎皇帝的用人之道堪稱"不拘一格"——或者說,過於操切。他任命丘禾嘉為新任遼東巡撫時,朝野上下無不側目。這位丘大人既非進士出身,也非軍旅出身,僅憑舉人功名就坐上了巡撫高位。有明一代,以舉人身份位列封疆者,除了海瑞再無第二人。
可惜,丘禾嘉與海瑞截然不同。這位以"打嘴炮"聞名的官員,靠著一紙奏疏就躥升為兵部職方司主事——相當於明代的情報總管。而當時的兵部尚書梁廷棟,更是三個月內被崇禎連升六級的"火箭官員"。
梁廷棟與孫承宗素來不睦,他推薦丘禾嘉出任遼東巡撫,表麵上是加強邊防,實則暗藏私心——這位巡撫大人到任後的第一要務,就是盯著關寧軍的動向。
崇禎四年年初,皇太極不甘心永平四城的失敗,親率兩萬大軍包圍錦州。丘禾嘉雖號稱知兵,卻不過是個紙上談兵的參謀。麵對如狼似虎的八旗鐵騎,這位巡撫大人的腿肚子直打顫,唯一的本事就是緊閉城門,向孫承宗求救。
孫承宗接到求援後,立即揮師救援。皇太極見明軍主力到來,知道難以得手,隻得撤軍——但在臨走前,他不忘給孫承宗添堵:將袁崇煥重修的大淩河城徹底拆毀。這已是這座軍事要塞的第四次被毀,仿佛冥冥中注定它難以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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