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五年二月,可天飛、郝臨庵圍攻慶陽府城,洪承疇派曹文詔馳援,於西壕大破義軍,斬首千餘;四月,不沾泥張存孟進攻米脂、葭州,又被張福臻、王承恩聯軍俘斬於綏德。但這些局部勝利,難掩整體頹勢——起義軍主力依舊活躍,且聲勢愈發浩大。
李勇尤為關注臥底帶回的細節:高迎祥被重點盯防,在山西與北直隸之間疲於奔命;張獻忠率部分兵三路,攻占交城、吳城、沁州,甚至策劃詐降明軍,趁黃河封凍突破防線,直入河南澠池;闖將李自成則深耕隰州,虎視眈眈。
最令李勇心驚的,是密報末尾的驚天計劃——高迎祥、李自成、羅汝才、張獻忠等義軍首領密謀合兵,目標直指大寧、隰州、澤州、壽陽諸州縣。若得手,他們將突破河南修武,攻占懷慶,進而與黃泛區災民、陝晉旱災流民合流。"崇禎怕是要夜不能寐了。"李勇指尖輕叩案幾,眼中精光閃爍。
他起身走到牆邊的巨幅輿圖前,指尖沿著黃河走向劃過:"陝西、山西的旱災災民,河南的水患流民,若彙聚一處......"地圖上,黃泛區與旱災區交織成一片暗紅色的危機地帶。仿佛已看到百萬流民與義軍交織的洪流,正朝著大明的根基滾滾而來。
崇禎五年的盛夏,李勇與李標在襄陽城頭的了望塔上眺望北方,可兩人的眉頭卻鎖得更緊,正在為如何插手時,頭痛時——崇禎的聖旨恰在此時砸了下來。
"李大人,聖旨到!"傳令兵氣喘籲籲地捧著明黃卷軸跪地。李勇展開聖旨,隻見朱批如刀:"著金山鎮剿滅荊襄反賊後,即刻北上,加入山西起義軍圍剿!"
"嗬,馬兒能跑就使勁用,用廢為止。"李勇將聖旨擲於案上,真的是氣笑了,"這道旨意,當真‘崇禎’得緊!"他瞥向李標,"他苗的餉銀與糧草可有著落?莫不是要逼著官軍都去當起義軍?還是都變成官匪?"
李標撚著短須,眼中精光閃爍:"少爺,這山西的官軍,怕是比我們還著急,三五萬人要追著二十萬打。"他展開一張密報,"您瞧,起義軍雖人多勢眾,裝備卻慘不忍睹——木棍、鋤頭當一流兵器,竹槍算二流,赤手空拳已是三流,盔甲?不過是塊遮羞的頭巾罷了!"
"所以啊......"李勇踱步至牆邊的兵器架,取下一副精鐵鎧甲在手中掂了掂,"要破這局,何須火銃火炮?"他掰著手指列出四樣法寶,"盔甲、弓箭、鋼刀、槍頭,隻要這四樣給起義軍送過去,山西官軍就得被起義軍反過來壓著打——他們如今也就比義軍多兩三樣家什。"
李標會意一笑:"少爺是說......"
"讓他們來搶我們!"李勇眼中寒芒一閃,"但得按咱的規矩搶。"他手指輕點輿圖上的伏牛山,"第一種方法叫“自提”,讓義軍去劫富紳地主的銀子,悄悄運到伏牛山來交易;第二種方法,咱‘送貨上門’——等我們金山鎮來剿時,留下足夠的銀子,咱便留下相應武器與糧草。"他伸出五根手指,"價格嘛,自然要比市價貴五成,這‘快遞費’可不含糊。"
李標撫掌大笑:"妙哉!我金山鎮剿得越狠,義軍便越強;義軍越強,官軍越慌——如此循環,山西的官紳怕是要夜不能寐了!"
果然,金山鎮"加入圍剿"後,戰局驟變。起義軍不再如無頭蒼蠅般亂搶,而是專挑富紳大戶下手,富裕縣城成了他們的"提款機"。短短三個月,長治的三大藩王之一沈王遭劫,府庫金銀洗劫一空;太原的晉王與大同的代王聞風喪膽,閉城不出;連素來囂張的京畿官軍,也開始龜縮防禦。
金山鎮經常吃敗仗的“運輸大隊長”對起義軍約法三章:不許濫殺無辜,不許毀城,必須開糧倉接濟災民!凡不執行這三條的義軍,將被金山鎮經濟和軍火停運雙製裁,嚴重的義軍頭目會招到其他義軍的圍攻追殺,甚至會被突然暗殺,說金山鎮細作把義軍滲透成了篩子,也為不過。
三邊總督洪承疇急得頭發花白,從上半年官軍四處“打地鼠”,起義軍在山裡玩“躲貓貓”!變成下半年,官軍四處挨悶棍,損失慘重,被迫堅守縣城不出。他隻有連連向朝廷申請更多的援兵。北直隸的駐軍、原定剿滅山東的兵馬,甚至江南調防的客軍,紛紛調往山西。
戰火越燒越旺,戰爭烈度陡然上升——可這烈火烹油的背後,卻是起義軍裝備的悄然升級:鋼刀換成了精鐵鍛造,弓箭配上了狼筋牛角,就連盔甲也漸漸從頭巾升級為鐵盔和鎖子甲,打得官軍越來越出不了縣城。
"少爺,法子不錯,義軍紛紛主動與我們取得聯係。"李標望著輿圖上密密麻麻的起義軍動向標記,"山西官紳地主的銀子流水般送向我伏牛山,‘自提生意’常常要斷貨打欠條,咱的‘快遞生意完全接不過來’,這樣打一兩年,山西的財富可被咱這抽水機抽乾了。"
崇禎五年的六月三十日,望著北方漸遠的烽火,李勇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他知道,山西的戰局不過是暗渡陳倉棋局中的一枚棋子,"暗助義軍已然安排妥當,是時候打道回府了。"
李勇轉身走向碼頭,那裡停泊著一艘嶄新的蒸汽風帆船,煙囪裡噴吐著黑煙,船頭"金山鎮"三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收複台南,已迫在眉睫——荷蘭人的艦隊,不能再在中國海晃悠了!"蒸汽風帆船緩緩駛離碼頭,船尾的浪花翻卷如雪。
蒸汽風帆船的煙囪噴吐著濃密黑煙,如一條鋼鐵巨龍破浪前行。李勇立於船頭,指尖輕撫"金山鎮"三字燙金牌匾,海風掀起他玄色披風的一角。十日後,崇禎五年的七月初九,這艘搭載著河南新兵占八成的103師,將悄然駛入金山港——而碼頭上那個意外出現的身影,即將揭開一場影響未來西部戰局的對話序幕。
"李帥!"碼頭上的人群爆發出歡呼,李勇卻在人群縫隙中瞥見一抹熟悉的玄色箭袖。多爾袞?!這位皇太極之弟竟已經兩月前就抵達,此刻正安靜地站在迎接隊伍最末,黑色披風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
"上來。"李勇招手,親手掀開馬車簾幕。多爾袞在隨從驚愕的目光中拘謹登車,後世的恭親王此刻不過是個初到金山的年輕貝勒——他甚至忘行滿洲禮,直到侍衛輕咳才匆忙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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