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在殘垣間緩緩沉降,灰白色的霧氣裹著金屬燒灼後的刺鼻氣味,在斷牆與焦土之間遊走。林晚站在運輸艙旁,指尖還殘留著數據線斷裂時的震動感。她沒有回頭,卻能聽見聯盟防線後方傳來的急促腳步聲——那是潰散的敵人在撤退,而他們的反擊尚未開始。
陸離單膝跪地,迅速拆解高台指揮者遺留的戰術終端。屏幕殘光映在他臉上,勾出一道冷硬的輪廓。“信號源切斷了,但最後三秒的數據被加密上傳。”他聲音低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他們把信息傳出去了。”
林晚微微頷首,目光掃過戰場。殘餘勢力正以小隊為單位向北側撤離,動作雖亂,卻仍有組織地交替掩護。她知道,這並非真正的潰敗,而是戰術性收縮。她攥緊銀簪,指節泛白。三次“心靈洞察之鏡”早已耗儘,此刻她隻能依靠經驗與直覺判斷局勢。
“調整防線。”她轉身,聲音穿透硝煙,“右翼收縮,左翼前推十米,用廢車堆做掩體。所有人檢查彈藥,準備反擊。”
一名聯盟成員迅速響應,揮手下令。防線開始有序重組,槍械上膛聲此起彼伏。林晚走到一處掩體後,蹲身檢查一名傷員的武器。那是一把改裝過的脈衝手槍,槍管下方刻著一道細小的螺旋紋路——她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縮。這紋路,與她在新高手紙條邊緣瞥見的殘缺符號極為相似,隻是更加規整,像是某種編碼。
她沒有聲張,隻是默默記下那名成員的位置。此時不是追問的時候。
陸離走來,手中握著一塊從終端拆下的存儲模塊。“還能用。”他說,“雖然數據不全,但足夠定位他們撤離的主要路徑。”
林晚接過模塊,指尖觸到外殼時,一絲微弱的電流感竄過皮膚。她皺眉,翻轉模塊背麵,發現底部有一道幾乎不可見的蝕刻標記——一個倒置的三角,內部嵌著波浪線。她曾在趙銘的私人加密文件夾裡見過類似的圖樣,那是他早期參與“神經同步計劃”時的內部標識。
“他們不是臨時行動。”她低聲說,“這是預演。”
陸離目光一凝:“你是說,這場襲擊,是測試?”
“不隻是測試。”林晚將模塊收進貼身口袋,“他們在驗證係統對突發乾擾的應對能力。而我們現在反擊,正是他們想看到的下一步。”
她抬頭望向北側,敵軍已退至一片廢棄工業區邊緣,那裡有幾棟低矮廠房和縱橫交錯的地下管道入口。地形複雜,易守難攻。若貿然追擊,極可能落入埋伏。
但若不追,線索將徹底斷絕。
“組織反擊。”她站起身,聲音清晰而堅定,“分三組,a組正麵佯攻,b組從東側繞後切斷退路,c組留守防線,防備回馬槍。”
陸離點頭,迅速部署。聯盟成員迅速集結,武器上膛,目光中多了幾分決意。方才的被動防守已成過去,此刻他們要奪回主動。
林晚隨b組潛行出發。她貼著一排倒塌的鐵皮屋前行,腳下是碎裂的混凝土與扭曲的鋼筋。空氣裡彌漫著冷卻液泄漏後的甜腥味,遠處傳來斷續的金屬碰撞聲。她每一步都極輕,耳中卻不斷回響著那個編號——β7。與紙條上的“基地”字樣格式一致,意味著它屬於同一體係。而那個抱著金屬箱悄然撤離的身影,極可能掌握著通往核心的鑰匙。
前方,敵方臨時防線已隱約可見。三輛翻倒的貨櫃被焊接成一道屏障,後方架設著兩台肩扛式能量炮。幾名殘餘勢力成員正快速搬運彈藥箱,動作熟練,顯然受過正規訓練。
“他們的火力集中在中部。”陸離伏在她側後方,低聲道,“但東側通風井沒人守。”
林晚眯眼望去。那口通風井半掩在塌陷的屋頂下,鏽跡斑斑,卻恰好能容納一人通過。若能從內部突入,便可直接破壞能量炮的供能線路。
她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雖然無法再用“心靈洞察之鏡”,但她記得上一次窺見的畫麵——那名主控者調整參數時,曾短暫切換過供能模式,從主電網切換至備用電池組,切換瞬間有0.8秒的延遲。
“他們換過能源係統。”她低聲對陸離說,“備用電池在炮台右側下方,外殼有紅色警示條。”
陸離眼神一亮:“隻要切斷供能,炮台就得重啟。”
“我會引開守衛。”林晚抽出銀簪,指尖在簪身上輕輕一劃,一道細微的電流閃過——這是她改良過的導電塗層,能在接觸瞬間釋放短脈衝,乾擾電子鎖或小型設備。
她沒有再等,猛然起身,朝貨櫃防線右側投出一枚煙霧彈。白霧瞬間騰起,遮蔽視線。守衛立刻轉向,兩道激光瞄準紅點掃過煙幕。
就在這一瞬,陸離帶著b組從東側疾衝而入。林晚緊隨其後,翻滾入通風井口。內部狹窄,布滿鏽蝕鐵網,她屏息爬行,指尖被尖銳邊緣劃破,血珠滲出,滴落在下方金屬板上,發出極輕的“嗒”聲。
爬出井口時,她已位於能量炮後方。右側下方,果然有一組紅色外殼的電池組,連接線裸露在外。她迅速抽出銀簪,對準接口處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