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癱倒在地,呼吸微弱得幾乎聽不見,每一次吸氣都像在撕扯肺葉邊緣的傷口。她的右手無力地垂落,帶著一絲難以消散的疲憊,指甲縫裡的灰白粉末熱度漸升,仿佛即將爆發的小火山。
視野是模糊的,灰白與暗紅交織成一片混沌。她看不見自己的臉,卻能感覺到血順著額角流下,滑過耳側,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那聲音很輕,一滴,又一滴,像是某種倒計時的節拍。
可她沒死。
意識像沉在深海底部的一縷光,微弱,卻未熄滅。就在她以為自己將永遠陷在這片黑暗中時,指甲縫中的粉末突然震動了一下——不是隨機的顫動,而是有節奏的、規律的跳動,像心跳,又像信號。它不再隻是回應趙銘的能量波動,而是在與某種更深層的東西共鳴。
林晚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忽然意識到,這股失控的能量,並非無序。它像被斬斷的河流,在原地翻湧衝撞,卻依舊遵循著某種隱秘的流向。而趙銘,正試圖用他的控製節點強行扭轉它的方向。可正因他乾預得太用力,反而暴露了能量本身的“相克”規律——就像兩股電流逆向碰撞,必然產生反衝。
她的大腦在劇痛中艱難運轉,每一個神經元都像被燒紅的鐵絲穿過。但她沒有閉眼。她死死盯著地麵那道自己劃出的裂痕,看著血與藍液混合後泛起的金褐色光暈,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若不能穩住亂流,那就乾脆不再穩。若它注定要衝撞,那就讓它衝向唯一該去的地方。
她動了。
左手顫抖著抬起,指尖蘸著額角流下的血,在地麵裂隙邊緣畫出一道逆向符文。線條歪斜,幾乎不成形,但她不在乎。她在用身體作導體,用血為引,將殘片的震動頻率反向接入能量流。這不是修複,是重構。她要把這股相克之力,變成一場精準的反向衝擊。
符文完成的瞬間,邊緣泛起一絲微弱的銀光,極淡,卻真實存在。那光芒與蘇悅耳夾上的紋路如出一轍,仿佛某種沉睡的機製被悄然喚醒。
林晚喘了口氣,喉間泛起腥甜。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能量流開始變化。原本橫衝直撞的亂流,在符文引導下出現了一絲遲滯,像是被無形的手輕輕拉住。緊接著,一股截然不同的波動從她指尖蔓延而出——不再是混亂的衝擊,而是帶有明確指向性的反向牽引。
趙銘站在高台邊緣,忽然感到太陽穴一陣刺痛。
他下意識抬手撫過右眼下方,那裡埋著一枚微型植入器,從未出過問題。可此刻,它竟傳來一陣陌生的震顫,像是被什麼力量從內部輕輕叩擊。他猛地睜眼,目光掃向地麵——林晚還躺在原地,似乎毫無動靜。可能量監測屏上的曲線卻在劇烈波動,原本被他壓製的反噬指數,正以詭異的角度回升。
“不可能……”他低聲喃喃,手指迅速在控製麵板上滑動,試圖重啟能量鎖。可係統反饋延遲了半秒,那一瞬的卡頓,像是某種預兆。
林晚感受到了。
她閉上眼,集中最後一絲精神,凝視最近一名圍攻高手的雙眼。視野驟然清晰——對方腦海如同鏡麵浮現:“死守三秒,趙總將切斷主控鏈。”
她隻剩三秒。
沒有猶豫,她將全部意識集中在殘片震動上,以符文為橋,猛然剝離亂流中與趙銘能量屬性相克的那一部分,反向注入其操控節點。這不是攻擊,是誘導。她讓那股被壓製的力量,順著趙銘自己的係統回路倒灌而入。
高台上,趙銘悶哼一聲,後退半步。
他的植入器突然發燙,眼前閃過一瞬黑屏。監控畫麵扭曲了半秒,再恢複時,能量流向已出現裂痕。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刀般射向林晚——那個本該徹底崩潰的女人,竟還睜著眼,嘴角甚至揚起一絲極淡的弧度。
高手們的陣型開始動搖。
他們本是受控於趙銘指令的執行者,可此刻,植入體內的控製係統卻因反向能量衝擊出現紊亂。有人腳步遲疑,有人握刀的手微微發抖,原本嚴密的包圍圈出現了一絲鬆動。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掙紮著站起。
蘇悅。
她的肩部焦黑一片,衣服破爛不堪,可她還是站了起來。她低頭看著手中的耳夾,銀色紋路在昏暗光線下微微閃爍。她沒說話,隻是咬緊牙關,將耳夾狠狠砸向林晚畫出的符文中心。
“啪——”
清脆的撞擊聲響起,耳夾與殘片接觸的刹那,符文驟然亮起,銀光如漣漪般擴散。短暫的三秒內,能量流形成一條穩定的通道,直指趙銘所在高台。
林晚抓住了這個窗口。
她最後一次凝視趙銘雙眼,開啟“心靈洞察之鏡”。視野中,對方腦海浮現的不再是完整計劃,而是一串混亂的防禦指令,頻率紊亂,節點錯位。她看清了——他的操控節點,正在因反向衝擊而短暫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