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端震動的瞬間，林晚的手指已經劃過屏幕邊緣，將那條來自備份服務器的消息放大。溫度上升2.4度，十五分鐘後回落，非設備運行所致。她沒有抬頭，隻是將數據同步推送到主控係統的分析模塊，同時按下通訊鍵。
“所有人停止輪休。”她的聲音不高，但穿透了指揮中心略顯沉悶的空氣，“一級準備，現在開始。”
蘇悅正靠在副控台邊翻看一份日誌，聽見指令立刻站直身體。她沒問原因，隻迅速調出裝備管理界麵，確認各小組的武器狀態和防護服剩餘電量。幾名值班的技術員也從短暫的鬆懈中回神，手指重新落在操作麵板上。
林晚走到能源艙接入區，親自開啟第五個密封艙的供能接口。藍色晶體釋放出穩定的能量流，優先導向武器充能陣列。兩把高頻震蕩刀、三具脈衝槍、一套遠程乾擾裝置陸續亮起綠燈。她逐一檢查編號，發現其中一具脈衝槍的能量耦合器有輕微損耗，立即標記為待更換。
“通知維修組，三十分鐘內完成所有武器校準。”她回頭對蘇悅說，“防護服也重新做一遍壓力測試，上次通道塌陷時有人出現微滲漏。”
蘇悅點頭記下，轉身去聯係技術組。經過她身邊時，林晚低聲補充：“體能訓練安排在兩小時後，所有人必須參加。”
指揮中心的節奏變了。原本因連續值守而顯得遲緩的動作變得緊湊，腳步聲在金屬地板上交錯響起。有人搬運備用電池，有人調試通訊頻道，角落裡的維修台亮起焊槍的光。林晚站在中央平台，目光掃過每一個崗位。她看到一名年輕隊員揉著肩膀調試耳機，動作有些僵硬；另一側，一個負責監控的老手盯著屏幕太久，眼皮微微顫動。
她走過去，把一瓶水放在那人手邊。“換班記錄更新了嗎？”
“剛交完。”對方接過水，擰開喝了一口，“我沒問題，還能盯兩小時。”
林晚沒再說什麼，隻是在係統裡將他的排班暫時鎖定，強製進入休息狀態。她知道這些人不是不想休息，而是不敢。每一次異常信號的出現都在提醒他們，敵人正在推進，而他們必須撐住。
回到主控台前，她調出四十七分鐘周期的最新數據。自數據中心b區溫度波動後，南郊淨水廠的控製器紅燈仍未熄滅，東南角的畫麵依舊安靜，灰塵浮在燈光下，像一層薄霧。她沒有下令派人查看，也沒有切斷信號源。現在暴露任何反應都可能打亂對方的節奏，讓她失去追蹤的機會。
真正的對抗還沒開始，但她不能讓團隊在開戰前就耗儘力氣。
兩小時後，訓練室的燈光全部打開。六名隊員穿著基礎防護服，在模擬地形中進行短距衝刺與掩體轉換訓練。蘇悅站在場邊計時，每輪結束後報出成績，並指出失誤點。林晚坐在角落的觀察席，手裡拿著平板記錄每個人的反應速度和協調性。
第一輪結束，有人喘著氣靠在牆邊，汗水順著額頭滑下。第二輪開始前，林晚起身走進場地。
“你們現在跑的不是訓練場。”她站在眾人麵前，聲音平穩，“是最後一次阻止他們的機會。如果失敗，那些晶體不會隻是被拿走——它們會被用來喚醒不該存在的東西。”
沒人說話，但有人握緊了拳。
“我不需要你們拚命。”她說，“我需要你們精準、冷靜、活著回來。所以現在，再跑一次。”
第三輪的速度明顯提升。最後一人衝過終點線時，誤差控製在0.3秒以內。林晚在平板上勾選通過名單，隨後讓所有人坐下，播放了一段視頻。
畫麵裡是她們從地下通道返回時的場景。一名隊員跪在地上，雙手捧著剛拆封的能源晶體，指尖微微發抖。鏡頭晃了一下，拍到他眼裡的光。
“我們帶回的不隻是資源。”林晚站在投影旁，“是選擇權。普通人不知道危險在逼近，也不清楚誰在背後守護這一切。但我們知道。所以我們不能停。”
視頻結束，房間裡靜了幾秒。然後有人站起來，拍了拍旁邊人的肩。又一個人開始檢查自己的護膝固定帶。動作不大，但氣氛變了。
傍晚七點，整備進度條顯示：武器係統100，防護裝備98，人員狀態評估完成。林晚逐一核對數據，確認無誤後，啟動最終協同測試程序。
模擬警報響起。主屏幕彈出紅色提示：檢測到深層地下設施能量激增，疑似儀式啟動前兆。
這是預設的演練情境。團隊按照預案行動——蘇悅立即接管通訊調度，兩名技術員同步追蹤信號源，武器組進入待命狀態。林晚坐鎮主控台，實時調整響應閾值。
但在第三次模擬中，反乾擾通訊設備出現了延遲。信息從發出到接收慢了1.2秒，導致武器組誤判了集結位置。林晚立刻暫停推演。
“舊係統的數據包太大，新設備處理不過來。”技術員快速排查，“我們得壓縮指令格式。”
“不。”林晚調出趙銘舊部的操作記錄，“他們習慣用簡碼傳遞關鍵信息。把預警指令改成三級縮寫，隻保留坐標、時間和威脅等級。”
修改後再次測試。延遲縮短至0.7秒，所有節點響應無縫銜接。
“通過。”她在係統日誌上簽字確認。
夜深後，指揮中心恢複了表麵的安靜。監控畫麵依舊穩定，四十七分鐘周期尚未再次觸發。林晚坐在主控席，手指輕輕敲擊扶手，節奏與她記憶中趙銘簽署文件時一致。她沒有使用“心靈洞察之鏡”，現在每一次啟動能力都會加重負擔，她必須留到最關鍵的時刻。
蘇悅走過來，遞給她一杯熱飲。“你該閉眼十分鐘。”
“還不行。”林晚接過杯子，沒有喝，“他們在等一個時機。我們也得準備好。”
蘇悅靠著台邊坐下，看著屏幕上十六個靜止的畫麵。“你說他們會從哪裡動手？”
“不是‘哪裡’。”林晚盯著數據中心b區的影像，“是‘什麼時候’。他們需要完整的能量循環周期，一旦開始，就不會中斷。”
她放下杯子，調出城市電網的負載曲線。幾個曾出現電壓波動的區域被標成暗紅色，連成一條隱秘的路徑。她伸手觸碰屏幕，指尖沿著線路緩緩移動。
突然，東南角的畫麵輕微晃動了一下。
林晚的手停在半空。
攝像頭角度偏移不到五度，照向牆角控製器的方向。電源燈仍亮著暗紅光，而地麵上那道劃痕的位置，似乎比之前更靠近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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