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義珍掛了周長利的電話,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停了兩秒,隨即點開通訊錄,撥給程度。電話響了一聲就接通了。
“報關單被人動手腳,品類改了,免稅資格可能保不住。”他聲音沒起伏,“你馬上帶人查京海港那邊經手的環節,誰碰的,什麼時候改的,全部調記錄。消息先壓住,彆傳到下麵。”
“明白。”程度頓了頓,“要動紀委嗎?”
“先不動。查實了再說。”丁義珍把手機塞進外套內袋,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九點十七分。他拎起桌上的黑色公文包,轉身出門。
十分鐘後,他已坐在縣委車隊的後排,車窗外的縣城街道飛快後退。孫連城的消息跳出來:“陽光平台已上線,三村抽查啟動,暫未發現異常。”他掃了一眼,回了個“好”字。
車到縣委大院門口,周叔的電話來了。
“銀行係統剛走了一遍,‘海豐3號’的回款路徑沒問題,資金已入賬,凍結風險為零。”周叔的聲音沉穩,“你父親也知道了這事,說香江那邊有人手,隨時能動。”
丁義珍靠在座椅上,閉了閉眼:“先不驚動他。我親自去一趟。”
“你真要去?”
“不去,彆人以為咱們怕了。”他睜開眼,“報關能改,說明有人盯著出口這一環。金山的路剛通,不能讓人在門口挖坑。我得親眼看看,香江到底是什麼風向。”
電話掛斷,車也上了高速。
三個小時後,丁義珍站在羅湖口岸的通關口,身份證刷過,閘門打開。他拎包走出去,迎麵就是三張笑得燦爛的臉。
“哥!可算把你盼來了!”賈明軒一把摟住他肩膀,力道大得差點把他帶歪,“知道你忙,但來了就得放鬆,香江不是開會的地方。”
丁義珍抽了下肩膀,沒掙開,但也沒再讓步:“我不是來上玩的的。好多事呢”
“哎喲,嚴肅臉又來了。”賈明遠把手機塞進褲兜,“哥,你這身板,一看就是天天開會開到淩晨那種。”
小叔賈歡從後麵湊上來,笑著拍他後背:“彆理他們,明軒明遠就是愛鬨。大嫂說了,你到了先回家,她備了湯。”
“湯可以喝,事也得辦。”丁義珍站定,把公文包換到左手,“我明天上午九點要見企業,觀塘工業區,三場參訪。長利叔安排好了。”
三個人臉上的笑僵了半秒。
“哥,這才剛到,工作是乾不完的。”賈明軒剛開口,丁義珍抬手打斷。
“金山的紅薯粉廠還在打地基,土產出口被人動手腳,我沒空玩。”
賈明遠乾笑兩聲:“行,工作狂模式啟動。那咱們說好,上午你開會,下午咱們去淺水灣,晚上賽馬會,我搞到內場票。”
丁義珍看著他:“誰陪我工作,誰有資格上船。我不反對你們玩,但得拿時間換。”
賈明軒眉毛一揚:“喲,還定規矩?”
“是交換。”丁義珍語氣沒變,“你們覺得香江是遊樂場,我覺得是突破口。咱們各取所需,彆互相耽誤。”
賈歡趕緊打圓場:“都是一家人,哪說得這麼生分。明軒,你就當陪領導視察,混個臉熟。”
一行人上了車。丁義珍坐在後排,手機震動,孫連城發來截圖:陽光平台首日運行數據,農戶到賬率百分之百,投訴通道零舉報。
他回了個“穩”字,抬頭看窗外。高樓飛速掠過,霓虹未亮,但城市的脈搏已經熱了起來。
車到賈家莊園,賀瓊已在門口等。她穿件素色旗袍,笑容溫婉:“總算有時間回來了。你爸常說你像他年輕時候,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