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十七分,安欣把打印出來的資金流向圖拍在桌上,紙角差點飛出去。
“又三家。”他聲音有點啞,“原定投南湖產業園的,昨天臨時撤了資。合同都簽了,違約金照付,走得乾脆。”
丁義珍坐在指揮台前,手指在平板上劃了兩下,調出企業背景關聯圖。
三家公司,名字看著不沾邊,可往上追兩層股東,全繞到了同一家空殼公司名下——再往上,線索斷了,但那家空殼的法人,是趙立春表弟的小舅子。
他抬頭:“銀行那邊呢?”
“收緊了。”安欣翻了一頁,“建工集團申請的流動貸,卡在省分行,說是‘材料不全’。強盛那邊,兩個項目結算款拖了五天,財務說電話打不通。”
丁義珍沒吭聲,盯著大屏上跳動的經濟數據流。京海的脈搏,最近跳得有點亂。
他按下內線:“叫陳舒婷、高啟強,視頻接進來。”
十秒後,兩人的臉出現在主屏上。陳舒婷頭發有點亂,像是剛從被窩裡爬起來;高啟強穿著件舊夾克,背景是工地圍擋。
“出事了。”丁義珍直接說,“趙立春動手了,先斷錢路。”
陳舒婷立刻清醒:“撤資的三家,我查過,背後都有趙家影子。他們想製造恐慌,逼企業跟風跑路。”
高啟強冷笑:“這招老了。當年他哥對付國企改製,就這麼乾的——先放風,再撤資,最後低價抄底。”
“現在不是抄底,是砸場子。”丁義珍敲了敲桌,“他想讓京海亂起來,經濟一崩,上頭就得重新看人。”
陳舒婷問:“我們要不要也退?”
“退?”丁義珍笑了,“他想讓我們退,我們就得往前衝。”
他調出南湖片區規劃圖:“建工集團,南湖基建項目,明天就開工。人、設備、材料,全給我拉上去。錢不夠,我批應急周轉金。”
陳舒婷點頭:“行,我這就調人。”
“高啟強,”丁義珍轉頭,“你那邊,東區舊改二期,追加十億投資,公告今天發。”
高啟強挑眉:“這麼高調?不怕他反咬我們‘盲目擴張’?”
“就怕他不咬。”丁義珍靠回椅背,“他想造勢,我們就造更大的勢。他撤資,我們加碼;他捂錢,我們撒錢。看誰的動靜大。”
視頻掛斷,丁義珍站起身,走到監控牆前。幾十個小畫麵裡,工地、銀行、物流園,一切看似平靜,可他知道,水麵下的暗流已經湧動。
他按下另一條線:“王大陸,帶人去跑五家中小企業,就說市政府要設應急周轉基金,手續今天就能辦。彆讓他們等。”
“明白。”王大陸的聲音透著乾勁,“我還帶了批乾部,現場辦公,問題不過夜。”
“好。”丁義珍頓了頓,“再傳個話——鐘書記的態度,大家都清楚。這時候,站得穩的人,以後有位置。”
電話剛掛,安欣遞過來一份新報表:“趙立春那兩家關聯公司,今天又有資金調動。這次不是試水了,是真撤。一筆兩千萬,轉去了外省一家新能源公司,名義是‘戰略投資’。”
“戰略個鬼。”丁義珍掃了一眼,“那公司上個月才注冊,法人是個退休教師,連辦公室都沒有。”
安欣咧嘴:“典型的空殼。”
“查,但彆動。”丁義珍把報表還回去,“讓他繼續撤,我倒要看看,他能撤多少。”
他坐回椅子,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著。趙立春這一招,說白了就是經濟恐嚇。隻要有人帶頭跑,後麵就會有一批人跟風,市場信心一崩,什麼項目都得停。
可他忘了,京海現在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手機震了一下,是陳舒婷發來的消息:“南湖項目組已集結,七點前完成進場準備。”
丁義珍回了個“好”字,又撥通高啟強。
“公告擬好了。”高啟強聲音低沉,“十億投資,民生優先,修路、改管網、建安置房,全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