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斯提著一個破爛的麻布袋子快步走了進來,袋子裡傳來一陣細碎的“吱吱”聲和爪子抓撓布料的聲響。他將袋子往地上一扔,幾隻灰色的田鼠在袋中驚恐地滾動。
“大人,抓來了,五隻,都是活蹦亂跳的。”漢斯的聲音有些乾澀,他看著艾倫,又瞟了一眼擔架上氣息奄奄的芬恩。
埃拉拉醫師幾乎是撲了過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大人!求求您,彆再固執了!芬恩他……他快不行了!現在用火烙,興許還能保住他的腿,保住他的命啊!”
巴特總管也上前一步,臉上滿是焦慮:“是啊,大人!那狼腦……聽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萬一……萬一讓芬恩沾染上更可怕的邪祟,那可如何是好!”
艾倫的目光從芬恩蒼白如紙的臉上移開,芬恩喉嚨裡發出一聲微弱的呻吟,身體輕輕抽搐了一下。
艾倫沒有理會兩人的哀求,他的聲音平靜得有些反常:“漢斯,把那頭狼的屍體拖過來一些,放在光線好點的地方。”
他轉向埃拉拉:“醫師,你的針線先準備好,但不是現在用。”
埃拉拉絕望地看著艾倫,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艾倫走到狼屍旁,拔出腰間的短匕。他沒有讓漢斯動手,而是親自剖開了狼的頭顱。血腥氣混雜著腦髓的特殊腥味彌漫開來,瑪莎大嬸和幾個年輕的仆婦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衝到門外乾嘔起來。
“瘋了……您真的瘋了!”埃拉拉的聲音尖利起來,她指著艾倫,又指著那血肉模糊的狼頭,“這和那些在墳地裡刨食屍體的食腐鴉有什麼區彆!您會被先祖詛咒的!”
艾倫仿佛沒有聽見,他用匕首小心地取出一塊灰白色的、帶著血絲的狼腦,將其放入一個粗陶碗中。他又示意仆役取來少量清水,倒入碗中,然後拿起一根乾淨的小木棍,慢慢攪動起來。
陶碗中的液體變得渾濁,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漢斯。”艾倫頭也不抬地命令道,“抓一隻田鼠出來。”
漢斯身體僵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那碗東西,又看了一眼艾倫,最終還是從布袋裡掏出一隻拚命掙紮的田鼠。田鼠在他粗糙的大手裡發出淒厲的尖叫。
艾倫用一小片削尖的木片,從碗裡蘸取了少許那渾濁的液體,另一隻手則強行撬開了田鼠的嘴,將木片上的液體抹了進去。
房間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那隻被灌下狼腦液體的田鼠。
不過片刻功夫,那隻田鼠突然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四肢僵直,口中湧出白色的泡沫。它在地上翻滾了幾下,身體猛地一挺,便徹底不動了。死狀極其淒慘,眼睛還驚恐地圓睜著。
“啊!”一個膽小的仆婦尖叫出聲,隨即被瑪莎大嬸捂住了嘴。
巴特總管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踉蹌著後退一步,指著地上的鼠屍,聲音發顫:“大人!您……您看到了嗎?這就是結果!那邪惡的東西……它隻會帶來死亡!快停手吧!求您了!”
埃拉拉醫師則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冰冷的石地上,口中喃喃自語:“完了……全完了……領地要被不祥籠罩了……我們都會受到詛咒的……”
【警告!高濃度未知生物毒素活性,目標小型哺乳生物體無法承受。重複此類操作將導致相同結果。】係統冰冷的提示在艾倫腦中閃過。
艾倫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握著木棍的手依舊穩定。
他看向漢斯,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再來一隻。這次,碗裡的液體,取一半,用清水稀釋一倍。”
漢斯的手明顯抖了一下,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沉默地照辦了。
第二隻田鼠被同樣的方式灌下了稀釋後的狼腦液體。它的結局和第一隻沒什麼不同,依舊是抽搐、口吐白沫,然後迅速死亡。隻是,它似乎比第一隻多掙紮了幾秒鐘。
“大人……”漢斯的聲音帶著哭腔,“還……還要繼續嗎?這……這也太嚇人了……芬恩他……”
艾倫打斷了他:“繼續。取剛才稀釋後液體的十分之一,再用十倍的清水稀釋。”他的聲音不容置喙,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冷靜。
第三隻田鼠,在灌下更稀薄的液體後,抽搐的程度似乎減輕了一些,但最終還是沒能逃過死亡的命運。
第四隻田鼠,死亡的時間又延長了一些。
房間裡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埃拉拉已經不再說話,隻是用空洞的目光看著艾倫的動作,仿佛在看一個來自深淵的惡魔。巴特總管幾次想衝上來阻止,但都被艾倫一個冰冷的動作示意退後。
艾倫的呼吸也有些粗重,他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他知道,他正在與死神賽跑,也在挑戰這個世界所有人的認知底線。他不斷地調整著那碗“毒液”的濃度,每一次調整,都像是一場豪賭。
“最後一隻了。”艾倫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指著碗裡幾乎已經清澈見底,隻帶著一絲淡淡腥味的液體,“用這個,取一小滴,混入半碗清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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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斯的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他幾乎是閉著眼睛,將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小木片,塞進了最後一隻田鼠的嘴裡。
這隻田鼠也立刻開始發抖,它蜷縮成一團,皮毛聳立,呼吸變得異常急促。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著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隻田鼠並沒有像它的前輩們那樣迅速口吐白沫,也沒有發生劇烈的、致死的抽搐。它隻是不停地顫抖,身體蜷縮得更緊,但它的胸膛,還在微弱地起伏著。
又過了一柱香的功夫,那隻田鼠依然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但它……還活著!雖然看起來虛弱不堪,仿佛隨時都會咽下最後一口氣,但它確實還活著!
漢斯結結巴巴地,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音開口:“大……大人……您看……它……它好像……好像沒有……死?”
巴特總管和埃拉拉醫師也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隻還在苟延殘喘的小生命,臉上的表情由最初的驚恐、絕望,漸漸轉為一種無法理解的茫然和一絲絲……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