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換了個稱呼。
“基甸先生。”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莫名的疲憊和沙啞。
“你知道我為了讓你能站在這裡,付出了什麼代價嗎?”
基甸愣了一下,沒跟上艾倫的思路。
艾倫沒有看他,而是望向了城堡外那片茫茫的雪原。
“為了探明一條能通往外界的安全道路,我派出了我最好的獵人。迷霧森林裡那些磨盤大的雙頭蛇,黑木領那些比強盜還黑心的巡邏隊,你知道他們有多難纏嗎?”
他的聲音裡透出一股悲傷。
“我的人,死了三個,才把這條路用命給我趟了出來。”
“三個活生生的人,基甸先生。他們也有家人,也有孩子。”
基甸臉上的嘲諷慢慢凝固了。
他看著艾倫,試圖從那張年輕而平靜的臉上找到一絲作偽的痕跡,但他失敗了。
那份沉痛,不似作假。
就在基甸以為艾倫要用道德來壓他的時候,艾倫話鋒一轉。
“這些奶酪運出去,我還得打點沿途的關卡,應付那些聞到血腥味的豺狼,還得承擔被搶的風險!”
基甸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這話術,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這不正是他自己慣用的哭訴伎倆嗎?
他立刻換上一副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
“我的領主大人啊!你以為我就是輕鬆的嗎?我這趟過來,光是給那些關卡領主的孝敬,就花了一大筆錢!我的這些護衛,哪一個不是拿命換錢的?萬一在路上遇到暴風雪,或者不長眼的強盜,我這一船貨,連人帶車都得交代在雪地裡!”
“一個金幣,已經是我冒著天大的風險,能出的最高價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隻能當你我沒有這個緣分,白跑一趟了!”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觀察著艾倫的反應。
“既然如此。”
艾倫乾脆利落地轉身,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那就不送了。”
“漢斯,關門。”
“等等!”
基甸徹底急了。
他那套百試百靈的哭訴表演,在這個年輕領主麵前,竟然完全失效了。
對方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知道這東西的價值,遠不止一個金幣,甚至遠不止他最初心理預估的三十個金幣。這東西一旦進入王都,經過一番操作,賣出一百五十金幣的天價都有可能。
他不能就這麼走了。
“五十個金幣!”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氣急敗壞。
“一塊五十金幣!艾倫領主,這已經是我的底線了!不能再多了!”
艾倫停下腳步。
他緩緩回頭,目光像兩把淬了冰的鑿子,釘在基甸的臉上。
“八十個金幣。”
“一塊。”
“少一個子兒,你就帶著你的人,和你車上的東西,原路返回吧。”
雙方的目光在冰冷的空氣中猛烈碰撞。
庭院裡的氣氛瞬間凝固到了冰點。傭兵們的手指已經從劍柄上移開,握住了整個武器。漢斯和城堡的衛兵們也握緊了手中的長矛,肌肉緊繃。
一場血腥的火拚,似乎一觸即發。
基甸的臉色陰晴不定,那雙小眼睛裡飛快地閃爍著,瘋狂計算著得失。
八十金幣。
這個價格,利潤依舊驚人。
但遠沒有達到他預期的、那種可以吞掉彆人骨頭的暴利。
更重要的是,他在這場氣勢的交鋒中,落了下風。
就在大廳內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僵持,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時。
外麵,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驚呼。
緊接著,是木箱從高處墜落、猛然碎裂的巨響。
“砰——嘩啦!”
那聲音突兀而刺耳,瞬間擊碎了此地的死寂。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這聲巨響吸引了過去。
隻見一名基甸的傭兵護衛,正手忙腳亂地站在一堆木頭碎片前,臉色慘白。
他的腳邊,一個剛剛從馬車上搬下來的貨箱,摔得四分五裂。
從破碎的木箱裡,滾落出來的,並不是商人常運的香料或者布匹。
而是一柄柄嶄新的,閃爍著森冷寒光的戰斧。
這些戰斧樣式統一,斧刃閃著新開鋒的青光,顯然不是傭兵們自用的雜牌貨。
在其中一柄滾落到艾倫腳邊的戰斧斧麵上。
一個用黑鐵烙印上去的狼頭徽記,在天光下,顯得格外猙獰,格外刺眼。
黑木領的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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