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盯著地上的陶土碎片,臉色陰晴不定。
那片被他親手摔碎的黑色殘渣,此刻仿佛在無聲地嘲笑著他。
房間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火把在牆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每一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加裡斯躺在擔架上,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的主君。
探子還保持著跪地彙報的姿勢,頭顱深埋,大氣都不敢出。
一名副將喉結滾動,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
“大人?”
“我們…”
“閉嘴!”
埃德蒙猛地轉身,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他的皮靴重重踏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每一下都敲在眾人的心上。
腦子裡亂成一團。
理智告訴他,加裡斯不是會為了保命而誇大其詞的人。
但他忠心耿耿的首席指揮官,被炸得不成人形。
銀霜領,那個他眼中的窮鄉僻壤,突然擁有了堪比火係魔法師的力量。
這太荒謬了。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大人。”
加裡斯虛弱地開口,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
“我知道這很難接受。”
“但事實就是事實。”
“銀霜領,現在不是三個月前任我們拿捏的銀霜領了。”
埃德蒙的腳步猛地一頓,他緩緩轉過身,陰鷙的目光鎖定在加裡斯身上。
“你的意思是什麼?”
“我的意思是,也許…也許那個新來的領主艾倫,確實有些我們不知道的底牌。”
“艾倫?”
埃德蒙停下腳步,這個名字讓他感到一陣煩躁。
“你是說那個拒絕了王位的二王子?”
“是的。”
加裡斯費力地點頭,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他身上的傷口,讓他麵容扭曲。
“一個能放棄王位的人,絕不會是個簡單角色。”
“他可能真的掌握了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力量。”
“就算是這樣!”
埃德蒙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的尊嚴在燃燒。
“難道我們就要向銀霜領低頭嗎?”
“我黑木城的威名,我埃德蒙的臉麵,要往哪裡放!”
“大人,麵子重要,還是弟兄們的命重要?”
“你…”
埃德蒙正要發火,胸中的怒氣再次翻湧,門外卻又一次傳來急促混亂的腳步聲。
一個探子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上帶著驚疑不定的神情。
“大人!又有緊急情報!”
“說!”
“銀霜領…銀霜領派使者來了!”
“就在城門外!”
“使者?”
埃德蒙一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整個房間裡所有人都愣住了。
銀霜領的使者?
他們來乾什麼?
昨天晚上才用那種恐怖的武器炸毀了先鋒營。
今天就派人過來?
“他們說…他們說要和您談判!”
談判?
這個詞讓埃德蒙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羞辱,他發出一聲冷笑。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打了我們的人,現在跑來談判?”
“是想跪下來求我,賠償他們的罪過嗎?”
加裡斯眉頭緊鎖,他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大人,小心有詐。”
“陷阱?”
埃德蒙眼中的不屑幾乎要溢出來。
“就憑幾個使者,能玩出什麼陷阱?”
“把他們帶進來!”
“我倒要看看,那個縮頭烏龜艾倫,想玩什麼花樣!”
“大人,我建議在城門外見他們。”
加裡斯掙紮著,試圖撐起半個身子,聲音裡透著焦急。
“萬一…萬一他們身上帶著那種陶罐…”
“萬一什麼?”
埃德蒙猛地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打斷了他的話。
“你是覺得,在我黑木城的城主府裡,我連幾個使者都對付不了嗎?”
加裡斯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他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很快,三個身著銀霜領製服的人被帶進了城主府。
他們的製服是銀灰色的,樣式簡潔,與黑木城士兵粗獷的皮甲形成了鮮明對比。
為首的是個年輕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
他的身形挺拔,麵容沉靜,一雙眼睛亮得驚人,掃視大廳時沒有絲毫的畏懼。
他身後跟著兩人,同樣站得筆直,神情肅穆。
“黑木城主閣下。”
年輕人走到大廳中央,站定,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軍禮。
“我是銀霜領衛隊長馬克。”
“奉艾倫大人之命,前來與您商談。”
“商談?”
埃德蒙坐在主位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個叫馬克的年輕人,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恐懼。
他失敗了。
“銀霜領想談什麼?”
“關於昨夜的衝突。”
馬克的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以及兩領未來的關係。”
埃德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放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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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衝突?你們這些卑鄙的竊賊,偷襲我的軍營,殺死我的士兵,現在跑來跟我談衝突?”
“是的。”
馬克平靜地點頭,仿佛埃德蒙的怒火隻是拂麵的微風。
“正是因為發生了無法挽回的衝突,所以才需要談判來解決。”
“你們銀霜領是不是搞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