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快降臨。
但今晚的銀霜領,注定無人能眠。
刺骨的寒冷,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即便是待在門窗緊閉的屋子裡,那股寒意,依舊能穿透牆壁的縫隙,鑽進人們的骨頭裡。
領民們將家裡所有能燒的東西,都扔進了壁爐。
破舊的桌椅,乾枯的雜草,從黑森林裡砍伐的樹木。
但那點微弱的火光,在這種恐怖的低溫麵前,顯得如此杯水車薪。
火焰的溫暖,僅僅局限在壁爐周圍一小塊地方。
屋子裡的其他角落,依舊冰冷如窖。
人們隻能一家人緊緊地擠在一起,裹著所有能找到的衣物和毯子,瑟瑟發抖。
恐懼,在黑暗中發酵。
“我們會不會,就這樣被凍死?”
“就像格雷老爹說的那樣,在睡夢中,變成冰塊?”
“凜冬女神啊,請您息怒吧……”
絕望的竊竊私語,在每一間木屋裡回蕩。
而此時的領主城堡,燈火通明。
艾倫的書房裡,聚集了銀霜領所有核心的成員。
騎士隊長卡斯蘭,管家赫德,還有剛剛被艾倫從地下工坊裡揪出來的,一臉不情願的矮人大師巴克。
領主府書房的壁爐裡,火焰燒得正旺。
但氣氛,卻比外麵的天氣還要冰冷。
“情況怎麼樣了?”艾倫坐在主位上,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聲音有些疲憊。
他已經一整個下午沒有合眼了。
他一直在和格雷那幾個老兵交談,將所有關於“寒流”的細節,都榨取得一乾二淨。
“很不樂觀,大人。”赫德的臉色,比外麵的積雪還要白。
“衛隊已經將城堡裡所有的備用毛皮和毯子都分發出去了。但對於整個領地數千人口來說,隻是杯水車薪。”
“施粥點的熱湯,也隻能暫時溫暖一下他們的腸胃。一回到冰冷的屋子裡,很快就又會凍得受不了。”
“已經有超過三十名老人和孩子,出現了嚴重的凍傷和高燒症狀。診所裡的那位草藥醫生,已經快忙瘋了。”
赫德每說一句,書房裡的溫度,仿佛就下降一分。
“衛隊的情況呢?士兵們的士氣怎麼樣?”艾倫又看向卡斯蘭。
“報告大人。”卡斯蘭站得筆直,但眉頭卻緊緊地鎖著。
“士兵們的士氣,暫時還算穩定。畢竟他們的裝備和居住條件,比普通領民要好得多。”
“但是,長時間在這種酷寒下巡邏,對體力的消耗極大。我已經下令,將巡邏的時間縮短了一半,增加了輪換的頻率。”
“可即便如此,今天下午,還是有兩名士兵,在換崗的時候,因為手腳凍僵,差點從哨塔上摔下來。”
卡斯蘭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大人,這種天氣,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天然的城防。任何敵人都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發動進攻。”
“我建議,暫時取消城牆上的崗哨,讓士兵們都回到兵營裡保存體力。”
艾倫搖了搖頭。
“不行。”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放鬆警惕。誰也無法保證,會不會有瘋子,想趁著我們內部混亂的時候,來撿便宜。”
“更重要的是,城牆上飄揚的旗幟,巡邏士兵的身影,是給領民們看的。”
“他們需要看到,我們還在堅守。這能給他們帶來信心。”
艾倫的決定,讓卡斯蘭無法反駁。
他知道,領主大人說得對。
信心,現在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巴克大師。”艾倫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那個一直沉默不語的矮人身上。
“大人,您把我叫上來,不會就是為了聽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吧?”
巴克大師的語氣很衝,一臉的不耐煩。
他正沉浸在燧發槍零件的製造中,那種創造的快感,讓他欲罷不能。
結果,被艾倫強行從他心愛的工坊裡拉了出來。
“我下麵的活兒,正乾到關鍵時候呢!那幾個彈簧的韌性,還需要再調整……”
“閉嘴。”艾倫冷冷地打斷了他。
巴克被噎了一下,後麵的話全都堵在了喉嚨裡。
他有些不滿地瞪著艾倫,但看到艾倫那冰冷的眼神,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
他能感覺到,今天的領主大人,和往常不一樣。
身上有股……殺氣。
“我問你。”艾倫盯著他,“矮人王國,有沒有經曆過類似的天氣?”
巴克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
“沒有。”
“我們矮人都住在山體內部,冬暖夏涼。外麵的天氣再怎麼變,對我們的影響也不大。”
“不過,我聽族裡的老人說過。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過一次‘大冰封’時期。據說,連地底的岩漿都差點被凍住。”
“那你們矮人,是怎麼度過的?”艾倫追問道。
“還能怎麼度過?”巴克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是靠我們偉大的地心熔爐了。”
“我們把所有的熔爐都開到最大,利用熔爐產生的熱量,通過我們挖的那些四通八達的管道,輸送到每一個洞穴裡。那段時間,整個鐵爐堡,都暖和得像春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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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道……輸送熱量……”
艾倫的眼睛,猛地亮了。
這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