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的消息,其傳播速度總是快得驚人。
不到一天,銀霜領與火炕這兩個詞,便已點燃了整個貴族圈的爐火。從金碧輝煌的沙龍,到酒氣熏天的酒館,甚至是街頭巷尾的陰溝旁,所有人的口中都在咀嚼著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
夜幕吞噬了最後一絲天光。
王都最奢華的酒館,“金杯”,燈火通明。
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貴族晃動著杯中的琥珀色液體,酒液撞擊杯壁,漾開一圈圈不屑的漣漪。
“聽說了嗎?那個隻懂得把食物塞進嘴裡的二王子,居然搗鼓出了什麼神奇的取暖玩意兒。”
他的語氣裡,每個字都透著不信。
他對麵,一個體型臃腫的胖貴族喉嚨裡發出一陣沉悶的笑聲,肥肉隨之顫動。
“哈哈,這種鬼話你也信?”
“我的人可是傳回消息,那家夥前段時間還在城堡裡研究什麼火鍋,險些把自己的窩給點了。”
“就是,一個連領地都管不明白的廢物,怎麼可能發明出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我猜,定是哪個下人想出的法子,被他搶了功勞,這種事他乾得出來。”
議論聲中,酒館那扇厚重的橡木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滿身風霜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身上帶著北境獨有的、那種刺骨的寒意,讓酒館裡的暖氣都為之一滯。
“老板,來杯最烈的!”
商人一屁股坐到吧台前,嗓音沙啞,仿佛被冰霜磨礪過。
酒保滑過來一杯深棕色的烈酒。
“客人看著麵生,從遠路來的?”
“銀霜領!”
商人抓起酒杯,一口灌下,辛辣的液體灼燒著他的食道,讓他緊繃的身體終於鬆弛了幾分。他重重地將杯子砸在吧台上,發出一聲悶響。
“媽的,差點就死在路上了!”
銀霜領。
這三個字擁有某種魔力。
喧鬨的酒館,在這一瞬間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個風塵仆仆的商人身上。
先前那個胖貴族挪動著龐大的身軀,湊了過去。
“兄弟,你是從銀霜領來的?”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隨意。
“那裡的情況怎麼樣?聽說寒潮很厲害?”
商人臉上扯出一個苦澀的表情。
“厲害?何止是厲害!我在路上,親眼看見一條河,一個時辰之內,從奔流到徹底凍結。那種冷,能把人的骨頭縫都給凍裂!”
“那銀霜領的領民呢?”
年輕貴族眼中閃動著幸災樂禍的光芒。
“傷亡慘重吧?”
“傷亡?”
商人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洪亮,震得酒架上的杯子嗡嗡作響。
“你們這些王都的老爺,消息未免也太不靈通了!”
“什麼意思?”
眾人追問。
商人又給自己要了一杯酒,這次他沒有牛飲,而是慢悠悠地品著。
“我告訴你們,現在的銀霜領,是整個北境最暖和的地方!”
酒館裡,一片嘩然。
“不可能!”
胖貴族的聲音尖銳起來,完全失去了剛才的從容。
“那裡的寒潮能凍裂鋼鐵,怎麼可能……”
“不信?”
商人放下酒杯,從貼身的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件東西,放在吧台上。
那是一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土磚,顏色灰黃,質地粗糙。
“看見沒有?這就是二王子殿下發明的火炕用的磚。我花了大價錢,才從一個工匠手裡買到這麼一塊,準備帶回去好好研究。”
一群人立刻圍了上來,視線全部集中在那塊土磚上,仿佛在審視一件稀世珍寶。
“就這個……破玩意兒?”
年輕貴族伸手戳了戳,滿臉鄙夷。
“能有什麼用?”
“破玩意兒?”
商人的眼神冷了下來。
“我親眼所見,屋外是能把人凍成冰雕的天寒地凍,屋子裡卻溫暖如春。銀霜領那些孩子,隻穿著單薄的衣服在屋裡跑來跑去,小臉紅撲撲的,一個比一個精神!”
這番描述,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一陣口乾舌燥。
他們無法想象那種畫麵。
“這……這怎麼可能?”
“而且,”商人挺直了腰板,聲音裡帶著一種親眼見證奇跡的驕傲,“你們知道這火炕怎麼造嗎?就用這種土磚,按照二王子殿下親手畫的圖紙砌起來。家家戶戶都有,整個銀霜領,我沒看到一個被凍傷的人!”
酒館裡的人麵麵相覷,臉上的譏諷和不信,正在一點點剝落,被一種混雜著震驚與迷惑的神情所取代。
“那個二王子……真的有這麼厲害?”
有人壓低了聲音,小心地問道。
商人重重地點頭。
“不僅如此。我聽說,二王子殿下在建造火炕時,親自下場,卷起袖子和領民一起和泥搬磚。現在整個銀霜領,從老人到孩子,提起二王子殿下,都把他當成神一樣崇拜。”
“這絕對不可能!”
胖貴族激動地揮舞著手臂,臉上的肥肉漲成了紫色。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有朋友在銀霜領做生意,他上個月才回來!他說那個艾倫,整天就知道吃喝玩樂,對領地的事不聞不問,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你朋友什麼時候去的銀霜領?”
商人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