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風暴的中心,莉娜痛苦地跪倒在地。
那衝天而起的銀色光焰,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扼住喉嚨,在一聲淒厲的尖嘯中,開始瘋狂地向她體內倒灌、回縮。
狂暴的能量在她纖細的身體裡橫衝直撞,找不到宣泄的出口,隻能以最原始、最野蠻的方式摧毀著她的生機。
一縷縷鮮紅的血絲,從她的眼角、鼻腔、耳孔中滲出。
在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留下了觸目驚心的痕跡。
最終,她的身體一軟,徹底昏了過去。
“莉娜!”
卡爾的嘶吼被淹沒在能量回卷的尖嘯中。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無視了那些足以撕裂鋼鐵的能量餘波,頂著飛濺的碎石,瘋了一樣衝向自己的妹妹。
克勞德·哈特菲爾德帶著一種病態的、欣賞的微笑,注視著這毀滅性的一幕。
他仿佛不是在觀看一場血腥的戰爭,而是在劇院最好的位置,欣賞一出排練了無數次的完美戲劇。
艾倫用長劍深深刺入地麵的石縫,以此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背部被碎石劃開的劇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神經,但他強行將這痛楚壓下。
他的視線穿過混亂的人群,越過那些被掀翻在地的士兵和哀鳴的戰馬,死死地釘在了那個從容不迫的黑袍老人身上。
“你策劃了這一切?”
克勞德撫了撫手掌,那動作優雅而緩慢,仿佛在拂去不存在的灰塵,又像是在為一場精彩的演出鼓掌。
“策劃?不,三王子殿下,我隻是在恰當的時候,輕輕推了一把。”
他那布滿皺紋的臉上,笑容愈發濃鬱,每一道褶子都寫滿了嘲弄。
“剩下的,都是你們自己演繹的。比如……公爵大人那場正義凜然的‘審判’。”
這句話,輕飄飄的,卻比任何攻城重錘都更加致命。
它瞬間擊碎了雷金納德公爵緊繃到極限的神經。
“哈特菲爾德!”
公爵對著那個黑袍老人發出了敗犬般的怒吼,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與屈辱而變形。
“你為什麼現在出來?!我們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克勞德甚至沒有正眼看他,隻是投去一個輕蔑的、看待一件用鈍了的工具的眼神。
“計劃?你的任務已經失敗了,雷金納德。”
老人的聲音裡沒有半分溫度,充滿了上位者對棋子的漠然。
“一個連刺殺都做不好的廢物,沒有資格和我談論計劃。”
廢物。
這兩個字,冰冷而尖銳,徹底撕碎了公爵和黃金商會之間那層虛假的同盟。
也讓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不遠處一直作壁上觀的巴洛克,都瞬間看清了一個事實——這位曾經權傾北境、不可一世的公爵,不過是彆人手中另一顆可以隨時丟棄的棋子。
公爵身後的騎士們,臉上露出了無法掩飾的動搖與茫然。
他們不久前還堅信自己是在為主君執行正義,是在審判一個勾結獸人的叛國者。
此刻,現實卻給了他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們不是正義的化身,他們隻是陰謀的一部分,是舞台上被操縱的小醜。
艾倫的大腦在劇痛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他敏銳地抓住了那稍縱即逝的關鍵。
“王血毒,也是你們的手筆。”
他的聲音很沉,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
“你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小小的北境。”
克勞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些許難以察明的情緒,那或許是驚訝。
但那情緒很快就化為一種病態的讚許,仿佛一個高高在上的老師,在誇獎一個終於開竅的學生。
“伊思塔倫家的三王子,果然比你那隻知道向神明祈禱的大哥,和隻懂得在權力遊戲中鑽營的二弟,要敏銳得多。”
老人故意提到了艾倫的兩位兄長,字字誅心。
“可惜,你明白得太晚了。”
王都出事了?
這個念頭不再是一道閃電,而是一座轟然倒塌的山,瞬間壓垮了艾倫腦中所有的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