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內的血腥味還未散去,他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壓抑的哭喊聲和士兵的嗬斥聲。
他終於問出了心中最大的那個疑問。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幫我?”
他頓了頓,目光直視著巴頓那雙深邃的眼睛,補充道。
“彆跟我說是因為那枚戒指。我知道,禁衛軍隻聽從國王的命令。如果父王真的已經……那枚戒指,不過是一塊毫無用處的廢鐵。”
巴頓沉默地看著艾倫。
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睛裡,第一次出現了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
那情緒一閃而逝,快到讓人以為是錯覺。
“殿下,您跟我來。”
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身,向著教堂外走去。
艾倫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滿是禁衛軍、氣氛肅殺的教堂,走出了那扇被野蠻撞開的大門。
外麵的陽光瞬間湧來,有些刺眼。
艾倫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查爾斯布下的城衛軍,早就被禁衛軍繳了械,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被成片地看押在廣場上,垂頭喪氣。
整個王都的局勢,似乎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已經被徹底掌控了。
巴頓帶著艾倫,一路穿過廣場,來到了一輛停在角落,毫不起眼的黑色馬車前。
“殿下,請上車。”
艾倫沒有猶豫,掀開車簾,走了進去。
巴頓也跟著上了車,然後親手關上了厚重的車門。
“咯噔”一聲,隔絕了外界所有的喧囂。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壓過石板路,發出輕微的顛簸,向著王宮的方向駛去。
車廂內,光線有些昏暗,隻有一小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
“在您帶著那枚戒指,出現在西山軍營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您的來意。”
巴頓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平穩,在狹小的空間裡回響。
“但光憑一枚戒指,確實不足以讓我調動整個禁衛軍。”
“那是因為什麼?”艾倫追問。
“因為,在您去西山軍營的前一天晚上,我收到了陛下的一道密令。”
巴頓看著艾倫,一字一頓地說道。
“密令?”
艾倫的心臟猛地一跳,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加速了流動。
“是的。”
巴頓從自己貼身的懷中,掏出了一卷用特殊紅色火漆封口的羊皮紙。
那火漆上,烙印著伊思塔倫王室獨有的雄獅徽記。
“陛下在密令中告訴我,他已經時日無多。大王子查爾斯勾結鐵鑰匙商會和教會,意圖謀反。而您,三王子殿下,將是他最後的希望。”
巴頓將那卷沉甸甸的羊皮紙,遞給了艾倫。
“陛下在信中說,他將用儘最後的力量,將您引回王都。他給了您那枚戒指,就是為了讓您能名正言順地找到我。”
“而我的任務,就是不惜一切代價,配合您的所有行動,幫助您,清除叛逆,撥亂反正。”
ent的粗糙質感。
他的手指,有些控製不住地顫抖。
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火漆,那紅色的蠟塊應聲碎裂。
他緩緩展開羊皮紙。
上麵是父王那熟悉的、蒼勁有力的字跡。
信的內容,和巴頓說的基本一致。
但在信的最後,還有一行用儘了最後力氣才寫下的小字。
“艾倫,我的孩子。原諒我,將你卷入這場紛爭。但伊思塔倫的血脈,不能斷絕。那個位置,最終,必須由你來坐。”
艾倫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行字上。
鼻腔裡沒來由地一酸,一股熱流湧上了眼眶。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這個便宜父王心中,不過是一枚被放逐到邊境,用來迷惑敵人、保護真正繼承人的棋子。一個隨時可以被犧牲的棄子。
鬨了半天,自己才是那個被選中的人?
這他媽的,算什麼事啊。
他討厭權力鬥爭,他隻想在自己的銀霜領,種種田,搞搞基建,研究美食,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結果,繞了一大圈,這個搖搖欲墜的王國,這個天大的爛攤子,最終還是要他來收拾。
“我那個便宜父王……他還真是會給我找事。”
艾倫自嘲地笑了笑,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沙啞,他將那封信紙小心地收好。
他現在終於明白了。
父王早就洞悉了一切。
他知道大王子和商會的陰謀,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撐不了多久。
所以,他布下了這個局。
他故意示弱,讓查爾斯放鬆警惕,以為自己勝券在握。
同時,他又用密信和戒指,將自己和巴頓這兩張最後的底牌,聯係在了一起。
等查爾斯在祈福儀式上,將所有的底牌都掀開,自以為要贏得一切的時候,再由自己和巴頓,給予他最致命的一擊。
好一招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帝王心術,果然可怕。
“父王他……現在怎麼樣了?”艾倫的聲音有些沙啞。
“情況很不好。”巴頓的臉色沉了下來,“我的人回報,就在我們行動的時候,王宮裡,國王寢宮的守衛,又加強了一倍。大王子似乎是想……徹底隔絕陛下與外界的聯係。”
馬車在王宮門口停下。
門口的守衛,看到是巴頓將軍的馬車,連盤問都不敢,立刻打開了宮門。
“我們必須立刻去見父王。”艾倫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他要知道,父王到底怎麼樣了。
那個“王血毒”,到底還有沒有救。
還有,那個消失的二王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切的謎團,或許隻有從他那個便宜父王的口中,才能得到最終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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