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溟端著藥碗快步穿過院子,心臟在胸腔裡跳得厲害。
他抬手摸了摸發燙的耳根,暗罵自己沒出息。
墨染的房門虛掩著,金溟推門進去時,看到他正靠在床頭看書。
燭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柔和。
“她讓你送來的?”墨染放下書,目光落在藥碗上。
金溟悶悶地“嗯”了一聲,把碗遞過去:“還說要再去采藥,你的傷很快就能好。”
說到這裡,金溟頓了頓,忍不住問道:“你真的相信她變了?”
墨染接過碗,藥汁的苦澀氣息撲麵而來。
他輕輕攪動藥匙,黑眸中映著燭火跳動的光:“她的眼睛不會騙人。”
“可萬一又是裝的...”金溟握緊拳頭,“她以前不也裝過溫柔,轉頭就把風簫打得半個月下不了床。”
墨染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金溟:“那你為什麼還喝她的魚湯?”
金溟語塞,半晌才嘟囔道:“...那不一樣。”
“是不一樣。”墨染將藥一飲而儘,苦得皺起眉頭,“這次的藥,比以前的都苦。”
金溟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墨染的意思。
以前的蘇苒從不會親自熬藥,更不會記得每個人的口味。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還是覺得不對勁。”
“那就慢慢看。”墨染放下碗,“至少現在,她值得一個機會。”
屋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兩人同時噤聲。
門被輕輕推開,蘇苒抱著一床新曬的被子走了進來。
“夜裡涼,給你加床被子。”蘇苒看到金溟也在,挑了挑眉:“你還沒去睡?”
金溟不自在地彆過臉:“正要走。”
蘇苒把被子鋪開,細心地掖好被角。
她的動作很輕,生怕碰到墨染的傷口。
金溟站在一旁,看著她認真的側臉,心裡那股莫名的煩躁又湧了上來。
“我去巡夜。”他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夜風微涼,金溟躍上屋頂,俯瞰著沉睡的院落。
月光如水,將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銀輝。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灶房,那裡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鬼使神差地,他輕手輕腳地摸了過去。
透過窗縫,他看到蘇苒正在灶台前忙碌。
她麵前擺著幾個小碗,裡麵裝著不同顏色的粉末。
她的動作很快,時而研磨,時而攪拌,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突然,蘇苒手一抖,藥粉灑了出來。
金溟看到她懊惱地咬了咬唇,又重頭開始調配。
不知為何,這個小小的失誤讓他心裡一軟。
“看夠了嗎?”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金溟嚇得差點從屋頂滑下去。
他回頭一看,風簫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臉上帶著促狹的笑。
“你乾什麼!“金溟壓低聲音吼道。
風簫學著他的樣子趴在屋頂上,透過窗縫往裡看:“妻主在給你配藥呢。”
“給我?”金溟一愣。
“嗯。”風簫點點頭,“咳咳咳……她說你最近總是揉肩膀,應該是舊傷複發了。”
金溟怔住了。
那是去年冬天被蘇苒用鞭子抽的傷,早就沒人記得了。
他胸口突然堵得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我去睡了。”他匆匆跳下屋頂,逃也似地回了自己房間。
風簫卻看著蘇苒忙碌的背影勾唇笑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