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多謝掌櫃解惑!”李明強壓激動,拱手告辭。
走出積微齋,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張鐵柱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麵,像隻鬥敗的公雞,還在為那二十兩銀子肉疼,更懊惱自己的莽撞。
“明哥兒…俺…俺又闖禍了…還花了那麼多錢…”張鐵柱聲音悶悶的。
李明停下腳步,轉過身,臉上沒有半分責備,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壓抑不住的興奮光芒。他拍了拍張鐵柱結實的胳膊,聲音帶著笑意:“鐵柱,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啊?”張鐵柱茫然抬頭,看著李明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完全摸不著頭腦。闖禍賠錢…也算立功?
李明沒有解釋,隻是小心地緊了緊懷裡的包袱,那裡麵藏著真正的寶藏。他目光灼灼地望向客棧的方向,低聲道:“快走!回去給你加雞腿!真正的‘寶貝’,到手了!”
張鐵柱看著李明那副撿到金元寶的表情,又聽到“加雞腿”,雖然依舊懵懂,但憨厚的臉上也終於陰轉多雲,撓撓頭:“哦…哦!好!加雞腿好!”
兩人加快腳步。李明心中思緒翻騰:守拙齋主…皇帝私下稱讚…他的策論風格…還有這幅意外得來的真跡題跋!這小小的印章背後,到底隱藏著怎樣一位人物?他是否也卷入了那場漕運之爭?這幅畫,又會給他帶來怎樣的線索?
回到客棧,李明反手就閂上了房門,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
“明哥兒,咋…咋這麼急?”張鐵柱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愣,隨即想起那包“破爛”畫卷,恍然大悟,“哦!是那些畫?俺幫你鋪開?”說著就要去拿包袱。
“彆動!”李明一聲低喝,嚇了張鐵柱一跳,手僵在半空。李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放緩語氣,“鐵柱,你去門口守著,彆讓任何人進來,就說我要靜心看書,準備放榜。”他頓了頓,補充道,“今天的雞腿,管夠!再加一碟醬牛肉!”
“好嘞!”張鐵柱彆的沒聽懂,“雞腿”、“醬牛肉”幾個字聽得真真切切,瞬間把疑惑拋到九霄雲外,樂嗬嗬地應了一聲,像尊鐵塔似的往門口一站,雙手抱胸,警惕地掃視著空蕩蕩的走廊,仿佛守衛著皇宮內庫。
李明這才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包袱放在桌上,解開布結。他沒有立刻去碰那幅“守拙齋主”的青綠山水,而是先將其他的畫卷一幅幅打開,快速掃視。憑借過目不忘的能力,他瞬間就確認了:其他的確實都是些平庸之作,或技法稚嫩,或意境俗套,畫師名不見經傳,題跋也多是附庸風雅之詞,毫無價值。
清理完“雜魚”,桌麵上隻剩下那幅尺幅不大的青綠山水小品。
李明深吸一口氣,如同進行某種神聖的儀式,用乾淨的軟布仔細擦拭了桌麵,然後才極其輕柔、緩慢地將畫卷完全展開。
午後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欞,正好灑在畫麵上。青綠設色顯得溫潤柔和,遠山如黛,近水微瀾,幾間草廬掩映在疏林之間,意境清幽恬淡。畫技算不得頂尖,但筆法沉穩內斂,透著一股不疾不徐、返璞歸真的味道。
他的目光,直接鎖定了右上角那方小小的朱砂印——“守拙齋主”!
四個字,古樸方正,線條凝練,在陽光下仿佛有微光流轉。李明伸出手指,極其小心地、隔著一層空氣,沿著印章的邊緣虛虛描摹。指尖仿佛能感受到那印章下蘊含的、屬於那位神秘人物的獨特氣韻。這就是線索!通往那個讓他心馳神往的思想世界的鑰匙!
確認了印章無誤,李明的注意力才轉向那幾行清雋的行書題跋詩:
結廬臨碧澗,心遠地自偏。
嵐翠濕書幌,鬆風拂石弦。
偶得山翁語,時驚野鶴眠。
此中真意趣,欲辯已忘言。
詩句本身並不出奇,化用陶淵明意境,表達隱逸山林的閒適之樂。字跡清瘦有力,轉折處略帶方硬,透著一股內斂的鋒芒。
“結廬臨碧澗,心遠地自偏…偶得山翁語…此中真意趣…”李明低聲吟哦著詩句,眉頭微蹙。這詩看起來就是純粹的山水田園詩,抒發隱逸情懷。難道僅僅是一幅自娛自樂的作品?沒有隱藏任何信息?
他不死心。過目不忘的能力被他催動到極致,雙眼如同最高倍的放大鏡,一絲不苟地掃過畫卷的每一個角落:山石的皴擦紋理、水波的暈染筆觸、樹木的枝葉穿插、草廬的茅草細節…甚至連紙張的質地、裝裱的綾邊、天杆地杆的木料紋理都不放過。
時間一點點流逝。窗外的光影悄然偏移。
“山翁語…野鶴眠…碧澗…鬆風…”李明喃喃自語,目光在畫麵上反複逡巡。忽然,他的視線定格在畫麵左下角,靠近水邊的一塊不起眼的、半沒在水中的大石頭上。
那石頭被水浸潤的部分,墨色略深,用淡墨勾勒了幾筆水紋。就在那水紋掩映之下,靠近石頭底部與水相接的陰影處,似乎…不是石頭本身的紋理?
李明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湊近,幾乎將鼻尖貼到畫絹上。
那不是紋理!是字!非常非常小,小如蚊蚋,而且是極其隱晦地融入了水紋墨色之中,若非他目力驚人且刻意尋找,絕難發現!
那是兩個微縮到極致的篆字!
他屏住呼吸,調動全部精神去辨認:
“雲…溪…”
雲溪?
一個地名?還是一個彆號?亦或是某種暗指?
李明直起身,眉頭緊鎖。雲溪…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具體出處。是江南的某條溪流?還是京畿附近的某個地名?守拙齋主特意將這兩個字隱藏在此處,是何用意?是這幅畫的創作地點?還是暗示著某種聯係?
線索似乎有了,卻又陷入新的迷霧。雲溪二字,範圍太大,指向不明。
他小心地將畫卷重新卷好,用油紙仔細包好,藏在了自己書箱的最底層。這幅畫的價值,遠超那二十兩銀子!它不僅是“守拙齋主”存在的鐵證,這隱藏的“雲溪”二字,更是一條極其重要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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