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圍繞“碼頭物資拉鋸戰”這一標題,以杜誌遠為主角,展現剛卸船物資遭突襲時,眾人利用起重機與貨箱作為掩體展開激烈戰鬥的場景,突出戰鬥的緊張與混亂,以及人物的智慧和果敢。
鹹腥的海風卷著汽笛聲撲進杜誌遠的衣領時,他正蹲在起重機操作艙下方檢查貨箱鎖扣。三百箱奎寧剛卸下一半,青灰色的木箱在碼頭上堆成錯落的丘陵,最頂端那箱的麻繩還在晃悠,像根被掐住七寸的灰蛇。遠處防波堤的鐵欄杆後,幾個戴草帽的搬運工突然直起腰,草席下露出的槍管在暮色裡泛著冷光。
“有埋伏!”杜誌遠反手將扳手砸向最近的貨箱,木片飛濺的瞬間,子彈擦著耳際釘進起重機的鋼鐵支架。七八個黑影從貨輪甲板躍下,駁船與碼頭間的跳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最前頭那人端著歪把子機槍,槍口焰在暮色中綻開橙紅色的花。
“去駕駛室!”杜誌遠衝旁邊的學徒工大喊,同時滾進兩排貨箱之間。子彈打在木箱上騰起黃白色的煙霧,奎寧粉末順著縫隙漏出來,在他手背上積成薄薄的霜。右側傳來金屬碰撞聲,起重機的鋼纜正在緩緩上升,十四歲的學徒工阿康正掛在梯子上,腳指頭勾著最後一級鐵rung,像隻靈活的猴子。
“把鉤子往左擺!”杜誌遠扯掉腰間的皮帶,將兩顆手榴彈捆在一起。子彈在頭頂呼嘯,一發穿甲彈打穿三層貨箱,在他腳邊犁出半尺深的土坑。阿康的小手在操作杆上打滑,起重機巨大的吊臂終於發出嗡鳴,鋼鐵鉤子擦著日軍士兵的鋼盔掠過,將整排貨箱掀得粉碎。
“陳叔,接招!”阿康大喊。斷裂的鋼纜如鞭子抽在地上,杜誌遠抓住晃動的貨箱跳上去,借著起重機擺臂的慣性騰空躍起。下方的日軍士兵舉槍瞄準的瞬間,他看到對方瞳孔裡自己的倒影——沾滿奎寧粉的臉像具慘白的麵具,手裡纏著皮帶的手榴彈正在旋轉。
爆炸掀起的氣浪將他掀進旁邊的煤堆。耳朵裡嗡嗡作響,鼻腔充滿硝煙與鐵鏽味。透過貨箱間隙,他看見三艘摩托艇正劈開浪花駛來,艇首的九二式重機槍已經架好。碼頭儘頭的倉庫門突然打開,十幾個穿工裝的漢子推出平板車,車上用油布蓋著的分明是三挺捷克式輕機槍。
“老周!”杜誌遠吐掉嘴裡的煤灰,從煤堆裡摸出半塊磚頭。起重機的吊臂再次轉動,這次鉤子上掛著個五噸重的鋼質貨箱,如同一柄懸空的巨錘。推平板車的工人們突然臥倒,捷克式機槍的怒吼聲中,杜誌遠瞄準摩托艇駕駛室拋出磚頭,與此同時揮手砍向起重機操作杆。
鋼質貨箱以雷霆萬鈞之勢砸進海麵。水花衝天而起,摩托艇被掀得側立起來,重機槍手被甩進水裡,槍管在陽光下劃出半道弧光。杜誌遠趁機滾到起重機基座旁,發現阿康正蜷縮在液壓裝置後,膝蓋上洇著血跡——不知何時中了流彈。
“沒事。”少年咬著牙扯下褲腿,“吊臂還能轉!”他按下操作鈕,起重機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液壓管被打穿了,黑色的機油正順著鋼鐵支架往下淌。杜誌遠抬頭望去,貨輪甲板上又出現二十多個日軍,他們正推著一門九二式步兵炮,炮口黑洞洞地對準碼頭。
“去開叉車!”杜誌遠拽起阿康,將他塞進旁邊的叉車駕駛室,“把那邊的集裝箱推過來!”自己則抓起地上的捷克式機槍,槍管還帶著灼人的溫度。子彈在他周圍織成火網,他貓著腰跑過貨箱陣,忽然看見某個木箱縫隙裡露出的布條——那是他們今早用來標記“醫療物資”的藍布條。
日軍的步兵炮轟然打響。第一發炮彈落在五十米外,炸飛了半輛平板車。杜誌遠急轉身,肩膀撞上堆成小山的貨箱。最頂層的木箱突然傾斜,三百箱奎寧如潮水般傾瀉而下,白色的粉末在碼頭彌漫成厚重的霧。他聽見日軍士兵的咳嗽聲、咒罵聲,以及叉車轟鳴著撞向集裝箱的聲響。
“杜隊長!”老周的聲音從奎寧霧中傳來,“咱們的人到了!”
霧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黑影,是穿著粗布工裝的碼頭工人,每人手裡都握著撬棍、扳手,甚至還有從貨輪上拆下來的船錨鐵鏈。杜誌遠抹了把臉上的奎寧粉,舉起機槍掃射——不是子彈,而是抓起奎寧粉灑向最近的日軍士兵。白色粉末迷住了對方的眼睛,士兵哀嚎著扣動扳機,子彈卻打進了同伴的鋼盔。
起重機的吊臂還在緩緩轉動,鋼質貨箱如同一座移動的堡壘,將日軍的火力吸引過去。阿康開著叉車,將四個集裝箱拚成一道牆,工人們躲在牆後,用吊車上的鋼絲繩製作彈弓,將鵝卵石、扳手甚至生鏽的螺栓射向敵軍。某個集裝箱突然打開,露出裡麵碼放整齊的汽油桶——不知何時,他們已經把易燃易爆品轉移到了最前線。
“後退!”杜誌遠嗅到危險的氣息。日軍的步兵炮再次調整角度,這一次炮口正對準那堆汽油桶。他衝向叉車,猛地轉動方向盤,叉車馱著汽油桶撞向旁邊的起重機基座。鋼纜斷裂的巨響中,五噸重的鋼質貨箱砸在汽油桶上,金屬碰撞的火花瞬間點燃了泄漏的汽油。
火焰衝天而起。杜誌遠被氣浪掀飛,重重摔在碼頭邊緣的鐵欄杆上。他模模糊糊看見,日軍士兵在火海中四散奔逃,有的跳進海裡,有的被貨箱絆倒,被追趕而來的工人用撬棍打翻。起重機的吊臂還在燃燒,像根巨大的火炬,照亮了整個碼頭。
阿康爬過來,手裡攥著染血的奎寧袋:“杜隊長,咱們的物資……”
“剩下的都在倉庫。”杜誌遠按住少年的肩膀,望向漸漸熄滅的火焰。碼頭上橫七豎八躺著日軍屍體,起重機的殘骸還在冒煙,貨箱碎片和奎寧粉末混在一起,在月光下泛著蒼白的光。遠處傳來隱約的警笛聲,是租界的巡捕房來了。
“通知弟兄們,五分鐘後撤離。”杜誌遠撿起地上的捷克式機槍,槍管已經扭曲變形,“把能帶走的武器都帶走,剩下的……”他看了眼燃燒的貨輪,“就當給鬼子放場煙花吧。”
阿康點點頭,一瘸一拐地走向叉車。海風卷著硝煙吹來,杜誌遠摸出懷裡的懷表,表盤玻璃已經碎了,指針停在七點十五分——正好是他們開始卸貨的時間。他合上表蓋,轉身走進奎寧粉末尚未散儘的霧中,身後的火焰仍在劈啪作響,照亮了他沾滿灰塵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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