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度員走到會議室門口突然停住腳，手裡剛打印的全基因組比對報告，邊緣都被汗水浸得軟塌塌的。林羽沒抬頭，“哢噠”一聲擰緊筆帽，就好像給之前那些讓人震驚的事兒畫了個句號。
他站起來，把投影幕布換成d5點日誌原始加密段落的截圖，放大其中一段編號“x02”，和病毒研究所傳來的測序結果編號一模一樣。
“這不是誤差。”他開口，聲音不大，可每個字都像釘在桌上的圖釘，“這是人為標記。”
有人小聲嘟囔：“這咋可能啊？誰會在封鎖期偷偷做病毒實驗？”林羽沒搭話，走到白板前寫下三個詞：結構、傳播、反應。“從現在起，x02應急小組成立。”他轉身，眼神掃過每個人，“我帶隊。你們三個，一個負責病毒蛋白結構解析，一個基於c7點數據重建傳播模型，還有一個用現有疫苗血清做交叉中和測試。”
空氣裡有點悶，不是害怕，就是感覺認知被硬拽了一下，怪難受的。一個年輕研究員猶豫著舉起手：“林工，要是真是人為製造的……咱是不是得先上報安全部門？”
林羽搖搖頭，從桌上拿起樣本登記表，用紅筆在一欄裡圈出編號“c7a3”，旁邊寫了“僅限a級實驗室處理”。“先弄清楚它咋活下來的。”他語氣挺平靜，“這份樣本昨天常溫放了四小時，活性波動曲線都沒歸零。”
沒人再說話。有人低頭翻資料，有人起身去接設備接口線，還有人悄悄打開生物安全櫃手套口檢查密封情況。動作都不大，卻都朝著一個方向，不是服從，是信任又回來了。
三小時後，模型組傳來消息。屏幕上，新構建的傳播熱力圖顯示，和原始毒株比，潛伏期內隱性感染者比例多了快三倍，環境耐受溫度範圍寬了五攝氏度。“這意味著……”建模員摘下眼鏡擦了擦，“就算接種過疫苗的人，也可能是無症狀攜帶者。”
林羽盯著那條往上爬的模擬曲線，手指不自覺地摸著袖口內側一道小磨損，那是昨晚一直工作時被桌角磨的。他沒說話，走到疫苗反應組操作台，接過剛出的初步報告。
血清中和率：68.3。比現有毒株低了近二十個百分點。
“部分免疫逃逸。”他小聲念出來，好像在確認早就料到的事兒。旁邊實驗員皺著眉：“這數值……說明疫苗保護力是下降了，但還沒失效。”
林羽點點頭，把報告折好塞進文件夾，走向冷藏櫃。他拉開最底層抽屜，拿出一份貼綠標簽的樣本，就是那支標著“a級處理”的c7a3。他戴上兩層手套，小心擰開蓋子，取出一點液體滴進檢測芯片。
儀器嗡嗡啟動，他突然說：“今天所有原始數據備份兩份，一份本地加密存，另一份傳到備用服務器。”沒人問為啥。隻有建模組戴耳釘的女孩看了他一眼，手指在鍵盤上停了半秒，接著敲下同步指令。
芯片讀數出來，林羽眼睛一縮。常溫六小時，病毒載量沒減少，還稍微多了點。這不是普通變異株，它適應人類世界的本事比誰都強。
他趕緊調出a級實驗室溫控日誌，發現過去十二小時裡，樣本所在區域溫度短時間升了一度，不是故障，是人故意弄的。他盯著那個時間戳，腦子裡閃過d5點非法訪問者模糊的樣子，還有c7點倉庫那段異常的溫度記錄。
“把這段溫控日誌單獨導出來。”他對旁邊技術員說，“標成高優先級線索。”
技術員點頭去弄，林羽走向會議室角落的飲水機。他擰開一瓶水，喝了一口，喉結動了動，放下瓶子時，瓶底的水珠滴在地板縫裡，滲進去沒了。
這時，結構組傳來一聲驚呼。“林工！你看這個！”林羽趕緊走過去，屏幕上是x02刺突蛋白的三維結構圖，有個本該穩定折疊的地方出現了異常的柔性片段。
“這不像自然突變出來的結構。”結構組負責人指著屏幕，“更像是……定向編輯的結果。”
林羽沉默了幾秒，突然問：“這個柔性區域能和某種特定金屬離子結合不？”
對方愣了下，馬上反應過來，快速輸入參數模擬。幾秒後，畫麵一變，那個柔性區域真有個潛在的鋅離子結合位點。
林羽眼神變了。他想起d5點日誌裡加密代碼的特點，還有x02編號那股實驗的冷峻勁。這不是隨機突變，是有人用鋅依賴的酶切係統精準編輯的。
他轉身走向主控台，手指在鍵盤上敲，調出d5點實驗室設備清單。果然，一堆舊儀器裡藏著一台幾乎沒人注意的微量金屬離子檢測儀，型號和x02柔性區域所需的鋅離子濃度檢測精度正好匹配。
這時候，沒人再懷疑數據真假。整個房間安靜得隻聽見儀器運行的聲音，像有個生物在呼吸。
林羽站在主控台前，手指停在回車鍵上，準備把新發現發給所有小組。就在他按下鍵前，耳邊傳來“滴”的一聲，是a級實驗室的警報聲。
他猛地回頭。隻見監控屏幕上，c7a3樣本所在的培養艙溫度曲線突然亂跳，十秒內升了三點二度，可控製係統啥指令都沒發。
林羽往門口衝，腳剛踏出會議室，就聽見身後技術員帶著顫音說：
“林工！這溫度變化……和d5點那次非法訪問時的日誌記錄——”
話沒說完，林羽已經消失在走廊拐角，白大褂下擺掃過門框，帶起一陣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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