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伯，謝謝您今天陪欣欣去蒙特樂園玩。”
小女孩下車後，雙手規規矩矩地交疊在身前，像個小淑女似的鞠了一躬。
她的小辮子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發梢還沾著遊樂場的彩色亮片，在夕陽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管家連忙從副駕駛座繞過來，他微微發福的身軀動作卻出奇地敏捷。
那雙布滿歲月痕跡的大手輕輕扶住欣欣單薄的肩膀，生怕她鞠躬時站不穩。
他彎下腰，和藹可親地注視著欣欣紅撲撲的小臉：“欣欣真乖。”
聲音裡帶著掩不住的笑意，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像是被春風拂過的湖麵。
欣欣仰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王伯伯，我今天坐了三次旋轉木馬！”
她興奮地比劃著三根手指，手腕上係著的新手鏈叮當作響，“那個穿紅衣服的阿姨說我是最勇敢的小朋友！”
王伯笑著幫她整理歪掉的蝴蝶結發卡：“是啊，我們欣欣最勇敢了。”
這時，車門另一側傳來一聲輕響，李翠扶著車門緩緩走下來，臉色還有些發白。
她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好一會才緩過勁來：“王管家，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你都陪了我們一天了。”
她歉意地笑了笑，從包裡取出濕巾擦了擦額角的虛汗。
莫紹安小臉上也是寫滿了興奮，科技館、海洋館、vr體驗館等等都讓他念念不忘。
“安安，你在想什麼呢？”莫浩明放緩腳步，發現其他人都已經進屋了，隻有兒子還站在原地，盯著庭院中央的噴泉入了神。
夕陽的餘暉灑在水幕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暈，映照在小小少年清澈的眸子裡。
莫紹安沒有立即回答，他微微仰著頭。
“爸爸，”莫紹安突然開口，真心實意道：“我喜歡這裡，不過爸爸媽媽在哪裡，安安就在哪裡。”
"安安..."莫浩明蹲下身，與兒子平視。
他這才注意到，莫紹安的小手正無意識地攥著衣角，指節都泛白了。
少年老成的他豈會不懂爸媽在爭執什麼，那些壓低聲音的爭吵，那些刻意避開孩子的談話，還有媽媽最近總是紅著的眼眶。
噴泉突然變換了模式，水柱高高躍起又落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莫紹安轉過頭來，衝父親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爸爸，我們去吃飯吧，媽媽肯定等急了。”
他主動牽起父親的手，掌心有些潮濕，“今天王伯伯說要給我們講他在非洲看大象的故事呢！”
莫浩明感覺喉嚨發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呼吸。
噴泉的水聲漸漸遠去，耳邊隻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聲。
他望著兒子蹦蹦跳跳的背影，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沒有好好考慮過孩子們的感受。
他之前確實不想打破舒適圈，就像一隻溫水裡的青蛙，明明已經覺得窒息，卻還是貪戀著那點熟悉的溫度。
不想放棄那份體麵的工作，儘管在單位裡每天如坐針氈，被上司打壓，被同事排擠，但至少...至少能維持他在親人麵前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