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奢望什麼,正如前幾天他們一起吃飯時所說,隻要她過得幸福。
早些年,他們共同養育一對兒女,但是孩子有長大成人的一天。
如今,兒女早已有了自己的事業,不需他們當父母的共同一起做什麼。
除了平時他厚著臉約她出來吃頓飯,聊聊兒女的事情,好像找不到其他見麵的理由。
雖是前夫,可從來連她家門檻都進不去,她也對外明說,不歡迎任何男性友人去家裡,待客都是在外麵餐廳招待,從來不會把朋友帶回家。
“爸,你身體是不是太好了?我長這麼大好像都沒看到你生病住過院?”寶兒對老爸幾十年如一日的硬氣勇武身體,第一次表現出不喜。
韓隨境沉靜眼神微愣,無語,“你還盼著我生病?病了你天天在醫院伺候我?!”
“不是,你病了,我們就有理由喊我媽到醫院照顧你啊,真是笨死了。我怎麼有你這麼笨的爸爸。”寶兒一副‘扶不起的阿鬥老爸’的鄙夷眼神。
“…你還不了解你自己的媽媽。”韓隨境闔眸,手指依舊在手機屏幕上翻來翻去。
寶兒沒好氣撇嘴,忍不住數落他的一係列‘錯誤’,“說來說去,你還是太老實憨厚。你看段叔叔,根本不管我媽這不準那不準,我媽一到醫院,他就撒嬌把人留下。你呀,這麼多年的機會白白浪費了,裝病這種善意的謊言你都學不會。”
“我是個軍人,撒謊這種事除非是麵對敵特分子!”韓隨境眼神堅毅。
寶兒歎氣,“活該你這種性格的男人獨善其身!”
父子倆沉默了片刻。
“依我看啊,你還是重新找個阿姨一起生活吧,以後,如果我媽和段叔叔在一起了,你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叫她出來吃飯。”寶兒還是很心疼老爸,“我記得,家屬院的嬸子,不是還給你做媒嗎?”
“少在這兒胡說八道,我這般年紀了還找什麼?!倒是你,三十幾歲的男人到現在還是單身狗!你看菁菁,前些天打電話說,跟她男友在港島都注冊了,隻等辦婚禮。”
韓隨境有這份自知之明,他個人的事情已經毫無懸念的有了結果。
對此,他也沒什麼遺憾可言,如今隻希望兒子能早點結婚,生個孫子給他帶。
在老父親的強大壓迫感之下,寶兒思忖了一會,緩緩道來:“我吧,前些年是出現了一個比較有好感的姑娘,後來我們都忙,就這麼不了了之。”
“哦,你還談過戀愛?”
“不算談過,也就一起吃過飯,”寶兒悶悶的說。
頓時,不知怎麼回事,韓隨境雙眼發光,坐直身軀,“跟你媽說過這事麼?”
“她那麼忙,這些小事還讓她分神做什麼?”
“一周七天,她就上兩天班,不上班的時候就和杜晴園一起出去遊山玩水,過得比誰都逍遙,你還怕打擾她?!”韓隨境情緒略顯激動,怪兒子沒有早點跟父母說這些感情事情。
寶兒笑起來,“說明我媽是個真正有本事、乾工作高效的領導。”
“廢話少說!你感情的事情,什麼時候跟你媽說一下,她是個女人,對待感情的事情總歸辦法比我多,讓她幫你出出主意。”韓隨境感覺到當父母的又被兒女需要,不是個不重要的角色,頓時滿血複活。
頓了頓,又道:“隻要女方身邊還沒有談對象,沒結婚,你呢,確實喜歡她,這事就不是無解的題。你不好意思跟你媽說,到時我來說。”
寶兒眼眸閃了閃,帶著點希冀:“行,你說吧。”
若是能讓父母關係緩和一下,他倒也樂意讓他們亂點鴛鴦譜。
他沒有告訴老爸,這次回京開會,上麵已經跟他談話,很快會調去蘇城。
這幾年在晉區所認識的女孩子,都將成為過眼雲煙般的過客。
父子倆正在這般聊著家常,寶兒手機忽然響了。
他看了看手機,掀起眸子睇了老爸一眼,“是我翟爸。”
“…”韓隨境直接無視。
“喂,翟爸——”
“寶兒!聽說你回迤西了?還在家屬院吧?”
“是啊,我媽去京北出差了,我就直接回家屬院我爸這兒。這段時間工作不那麼忙,就回來看一下,你在哪?你們特警隊還沒下班?”寶兒觀察了老爸一眼,見他興致並不高,調轉視線。
電話中傳來了一道熟悉的清朗聲音,“行,我剛好也回家屬院了,你過來我這邊坐一會兒?”
“還是你來我們家吧,我這樣突然去周家,又得應付幾個長輩問東問西。”寶兒是真怕了部隊家屬院的熱心腸嬸子們,每次他回來看老爸,不是被拉著介紹對象,就是問他爸媽什麼時候複婚。
還有個嬸子,十分看好他爸韓隨境,年年都能淘到條件不錯的年輕阿姨介紹給他爸,雖然一直被拒絕,但一直鍥而不舍的想喝這杯喜酒,非常樂意當媒婆。
寶兒真擔心自己晚上出門,也會碰到她們。
“那行,我就想跟你說說,你這妹妹是一點都不省心,正好你回來了,幫我勸勸她。”
“你過來,咱們詳細聊聊。”
掛了電話,寶兒征詢似的眼神看向老爸,“肯定是家長催婚,請我出麵了。”
“現在知道催婚了?我要是給你介紹個乾法醫的女孩子,你還沒聽完女方的工作,照樣被嚇跑!翟惜墨兩口子腦子抽了,好好的一個閨女,由著孩子性子法醫,現在嫁不出去,著急上火了吧。”
韓隨境無語,哧了一句。
說著,便把煙蒂摁在煙灰缸,起身上樓,“我找個合適的時間,或者等你媽出差回來再說你的事情。”
寶兒回頭看了看幽靜的二樓,動作麻利的整理茶具。
清理茶盤,重新燙洗茶碗,燒水壺裡麵灌入山泉水,等到翟爸過來,茶水也泡好。
同時不忘給祁驍臣打電話問一聲,“驍臣,段叔叔手術後恢複情況怎麼樣啊?”
電話中,傳來了祁驍臣爽朗的輕笑,“醫生說了,術後還是得休養才能逐漸複原,短時間還不能隨便動彈,你打電話就問這個?”
“嗯,段家這次安排誰去醫院照顧段叔叔?”寶兒明知故問。
“段家現在人手不足,聞笙還在國外出差沒回來,我這兒呢,你是曉得的呀,省廳工作忙得飛起——”
“你什麼意思,安心讓我媽被拴在醫院照顧段叔叔?你也曉得,我媽也是一把年紀了,好多年沒在醫院陪床過,老胳膊老腿兒哪裡吃得消。”寶兒忍不住想跟祁驍臣掰扯掰扯。
段家這是放任病號不管了?!
寶兒的抱怨儘數被傳到了祁驍臣耳朵,對方也沒跟他理論,便是朗聲大笑。
彼此都是聰明人,能含糊過去,就先敷衍過去唄。
書房內,男人的笑聲好似有感染力似的。
宋紫菀哄睡了小桉桉,下樓泡了一杯枸杞茶送進書房。
一進來,便看到男人靠在椅子上接電話,他洗完澡穿著件白色的襯衣,挺括乾淨,衣袖隨意卷了卷,露出個銀色的手表。
“小紫,你來了。”祁驍臣突然間極富柔情的醇厚聲音,回蕩在書房。
男人的眼神,在觸及那抹人影走近時,變得溫暖。
“是啊,桉桉今晚睡的很早,我就出來看看你…”宋紫菀雙手端著枸杞茶放在寫字台上,打了個哈欠,撒嬌的挽住祁驍臣伸向她的手臂,吐吐舌頭:“工作還沒處理完嗎?”
祁驍臣麻溜的掛了電話,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把人抱在腿上,“我怎麼感覺自己像被獵捕的獵物呢?”
“那你…,願意成為我的獵物麼?”姑娘眼眸帶著幾分狡黠。
“那要看你的誠意,”祁驍臣忽然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貪婪地嗅著,溫熱的呼吸讓姑娘感覺脖頸癢癢的。
宋紫菀嘴角輕勾。
手指溫柔的插入他的黑發間,睨著男人,像小孩子一樣賴在她懷裡。
“好香的寶寶啊,好久沒有抱著我的小紫寶睡,今晚讓桉桉自己睡行不行啊?”他忽然仰頭,眨著眼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