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乖乖低下頭,一雙深邃的眸子時不時瞥來一眼,可憐兮兮的。
俞甜努力地不為所動:“想留下可以,但你在我這裡的每一天,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算是欠下的債。”
“懂什麼叫做欠債嗎?”她抄起茶幾上的小本子,晃了晃,“我會把每一筆錢,都記在這上麵,你要想儘辦法來還錢,如果一直還不上,到時候我還是會把你趕走的,聽明白了嗎?”
男人很不開心,但還是悶悶地點了點頭:“明白。”
忽然,他想起什麼,摘下脖子裡的項鏈,遞了過來:“甜甜,這個值錢的,你拿去吧。”
一塊小牌子,像是什麼木頭,又像是某種動物的骨頭,辨彆不出材質,但肯定不是黃金。
上麵隻刻著一個數字:九。
類似的東西,俞甜曾經見過,大概是家裡人求的福牌,從小佩戴的,九字可能是排行,也可能是小名。
背後的意義不清楚,可有一點能夠確定。
這項鏈並不值錢。
但對上男人充滿期待和催促的目光,到嘴邊的真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她裝模作樣的打量了一番,點頭道:“嗯,那就當做押金吧,等你哪天不欠我錢了,再還給你。”
“好啊。”傻子笑了起來。
俞甜先用乾淨的軟布包好項鏈,然後從衣櫃深處扒拉出一個餅乾盒,鄭重地放了進去。
與她從小到大為數不多的幾樣私人物品,躺在一起。
“甜甜,你這裡麵……”
她啪地一聲蓋上盒子,板起臉道:“叫我什麼?沒大沒小的!”
女人故作威嚴,可惜天生一張好欺負的臉,即使二十六歲了,仍然嫩生生的,像個剛畢業的小姑娘。
傻子似乎吃定了她不會真的生氣,眼眸彎彎:“早上那個人說,你叫俞甜,所以我叫你甜甜呀,你也可以叫我……叫我……”
黑眸浮起迷茫,他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過正式的姓名。
“以後,我就叫你阿九吧。”俞甜道。
於是,在這麼個狂風暴雨的夜晚,她終究是收留了阿九。
她心知肚明,定下欠債還錢的說法,不過是在給自己的行為找個合適的借口。
可世事難料,人心莫測。
誰能想得到,阿九居然找到了工作,當真開始還錢。
誰又能想到,隨著日日相處,夜夜相對,她會越來越躁動和貪心。
終於伸出魔掌,將這個心智低下的男人,誘哄著物儘所用,吞吃入腹……
她知道自己卑劣,知道自己無恥。
可她實在忍不住了。
就讓她,任性到底吧。
淩晨兩點,夏日的夜晚,隱有蟲鳴。
老舊的房屋內,空調嗡嗡地低鳴著,突然不知哪裡出了故障,卡了一下,發出哢嗒一聲。
床上,一雙男女相擁而眠,女人實在太疲憊了,沒有因為噪音醒來。
而一向睡得深沉的男人,卻猛然睜開了雙眼。
瞳孔很快就適應了昏暗,迸發出幽暗而陰冷的光,宛如一條初醒的毒蛇,又仿佛蓄勢待發的雄獅。
他環顧四周,似乎對於自己身處於這樣的環境裡,感到十分地不解。
扭了扭脖頸,發出咯嘣兩聲輕響,他嘗試著坐起身,發現右邊的手臂被什麼東西壓著。
男人垂下視線,盯著躺在臂彎裡的女人。
一股濃烈的厭惡,夾雜著不可思議,自眸底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