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周衛國的身影像一道融入暗影的風,悄無聲息地掠過長壽村外那片盤根錯節的老林。腰間的青布囊裡,一張泛黃的丹方被油紙層層裹著,邊角早已被反複摩挲得發毛——這“生生造化丹”的方子,他閉著眼睛都能默寫出每一味藥材的配比,甚至能清晰回憶起丹方上那些蠅頭小楷的筆鋒轉折。
可記熟了方子,不代表就能煉出丹來。
周衛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腦袋邊緣,喉間又泛起一絲乾澀。三個月前,係統給出的丹方,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傳聞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生生造化丹,竟真有跡可循。可等他逐字逐句讀完藥材清單,那股狂喜就像被冰水澆透的火星,瞬間涼得透心。
“九葉還魂草,需生於千年寒潭之底,伴玄冰而生;血心蓮子,得在極陽之地的火山裂縫中孕育,三千年一熟;還有那‘幽冥鬼藤’……”他暗自苦笑,這些名字彆說見了,連聽都隻在最荒誕的誌怪傳說裡瞥見過隻言片語。為了找齊這十七味靈草,他已連續奔波了三個月,從說書先生的唾沫星子裡刨線索,在藥農祖輩相傳的秘聞裡找方向,直到半個月前,才從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藥翁口中,聽到了“長壽村”這三個字。
“那地方……邪性得很。”當時老藥翁咳著痰,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懼意,“但要說野生靈草多,天底下再沒第二個去處。隻是那村子裡的人……活得太久了,久得不像人。”
周衛國本就沒打算和村裡人打交道。他今夜潛入,隻為清單上三味靈草——據說隻有長壽村後山的迷霧穀裡才有。他屏息凝神,腳下踩著特製的軟底鞋,避開村口那塊刻著“長壽”二字的歪脖子石碑,正要往村後的山林鑽,卻猛地頓住了腳步。
一股奇異的香氣順著風飄了過來。
不是草木清香,也不是煙火氣息,那味道甜得發膩,混著點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像是用蜜泡過的生肉。周衛國眉頭緊鎖,循著氣味望去,隻見村子中央那棵需要十個人才能合抱的老槐樹下,正亮著一圈搖曳的火光。
火光裡影影綽綽,似乎有不少人影。
他心裡咯噔一下,按捺住立刻遁走的衝動,貓著腰繞到一戶低矮的土坯房後,借著殘破的窗欞往裡窺探——這一看,周衛國的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老槐樹下,竟圍著整個村子的人。
那些人看起來都不年輕了,皺紋像溝壑般爬滿臉頰,頭發白得像雪,可他們的眼睛卻亮得嚇人,在火光映照下泛著一種近乎貪婪的紅光。他們穿著統一的灰布長袍,手裡拿著骨製的權杖,嘴裡念念有詞,那聲音尖銳又古怪,像是指甲刮過瓦片,聽得人頭皮發麻。
而槐樹最粗的那根枝椏下,赫然立著十個簡陋的木架。
每個木架上,都綁著一個孩子。
男孩穿著紅衣,女孩穿著綠衣,年紀都在七八歲上下,小臉嚇得慘白,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們的嘴裡都被塞了布條,隻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順著凍得發紫的臉頰往下淌。十對童男童女,二十個鮮活的小生命,就在那詭異的吟唱聲裡,瑟瑟發抖地等待著什麼。
周衛國的手指猛地攥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見過山匪劫道,見過權貴草菅人命,甚至見過修士為了爭奪資源大打出手,可他從未見過如此明目張膽、如此詭異的活人祭祀。
更讓他心驚的是,那些孩子的眉心處,都被點了一點猩紅的朱砂。朱砂周圍,隱隱有淡淡的血氣縈繞,竟與他在丹方注解裡看到的“引靈血祭”之法隱隱相合。
“難道……長壽村的人能活那麼久,靠的就是這個?”一個可怕的念頭竄進腦海,周衛國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背後的弑神槍,槍柄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卻壓不住心底翻湧的驚濤駭浪。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采了靈草就走,絕不沾惹村裡的任何事。可眼下,二十個孩子的性命就在眼前,那一張張掛滿淚痕的小臉,像針一樣紮在他的心上。
風忽然大了些,吹得火光劇烈搖晃,也吹散了些許吟唱聲。周衛國看見一個拄著龍頭拐杖的老嫗從人群裡走出來,她的頭發已經全白了,臉上的皺紋深得能夾住蚊子,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老嫗走到第一個木架前,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輕輕撫摸著那男孩的臉頰,嘴裡不知說了句什麼。
男孩嚇得渾身一哆嗦,眼淚流得更凶了。
老嫗卻笑了,那笑容在火光下顯得格外陰森。她緩緩舉起拐杖,杖頭的龍頭在火光裡閃著幽光。
周衛國的心跳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怒,目光飛快地掃過四周——村口有兩個手持長矛的守衛,老槐樹下的村民大約有上百人,個個眼神狂熱。硬闖肯定不行,可若眼睜睜看著這些孩子遇害……
“有些陋習是必須打破的,無論他們想獲得什麼?用鮮活的孩子生命去祭祀,就決不可以,哪怕他們有再合理的理由。”
他的目光落在了老槐樹濃密的枝葉上,又瞥了一眼村後那片黑漆漆的山林,一個冒險的念頭漸漸成型。
就在老嫗的拐杖即將落下的那一刻,周衛國猛地矮身,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獵豹,悄無聲息地朝著離他最近的一個木架摸了過去。腳下的落葉被他用巧勁踩得毫無聲響,隻有心臟的跳動聲,在耳邊擂鼓般響著。
他知道,從他動的這一刻起,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長壽村的靈草,生生造化丹的煉製,甚至他自己的安危,都變成了未知數。可他彆無選擇——有些事,看見了,就不能當作沒看見。
火光搖曳中,他的身影如同鬼魅,即將撞碎這詭異而血腥的祭祀之夜。
木架在弑神槍的攻擊下,根本不堪一擊,直接被槍罡絞的粉碎。
周衛國小心的將每個孩童放到一邊,並為他們解開束縛。
“謝謝哥哥。”孩子們很懂事,哪怕身處危機,仍不忘道謝後,才跑到各自父母懷抱。
“你是什麼人,怎敢私自進入長壽村。”一名老者憤怒的看著周衛國。
“我要是不進來,如何能知道,你們在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周衛國看向那群老者,眼中直欲噴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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