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國一處山脈深處，地殼褶皺如同巨獸的鱗片層層堆疊。沒人知道在這片被地圖標記為“永久凍土區”的地下三百米處，藏著一座用鈦合金與混凝土澆築的鋼鐵巢穴。通風係統發出的低鳴像極了冬眠的巨蟒，將空氣中的每一絲塵埃都過濾成絕對的潔淨，卻濾不掉彌漫在空間裡的、近乎凝固的緊張。
十二道金色的光暈在圓形大廳的邊緣亮起，那是十二把嵌在岩壁裡的黃金座椅。椅背上雕刻著繁複的藤蔓花紋，每一片葉子的脈絡都用鉑金勾勒，椅腳處盤踞的猛獸浮雕張著獠牙，仿佛隨時會掙脫金屬的束縛。座椅上的人影被頭頂垂落的暗金色燈盞籠罩，隻能看見他們臉上那十二張泛著冷光的麵具——鼠的尖吻、牛的厚鼻、虎的吊睛、兔的長耳……直到最後那張龍形麵具，額間鑲嵌的紅寶石在陰影裡跳動，像一顆壓抑著怒火的心臟。
“滴答。”
掛在穹頂中央的古董擺鐘走完了一格，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蕩開漣漪。戴著鼠麵具的人最先開口，他的聲音經過麵具內置的變聲器處理，像砂紙摩擦過金屬：“‘驚蟄’計劃，啟動倒計時七十二小時。”
十二張麵具下的呼吸聲幾乎同步停滯。他們是“黃道十二宮”，由美麗國、鷹國、土國等七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共同秘密組建的最高決策機構，每個席位對應著一個古老的生肖圖騰，象征著對全球秩序的絕對掌控。三個月前，一份從龍國某實驗室流出的模糊光譜分析圖，像投入平靜湖麵的炸彈，在他們之間掀起了滔天巨浪——那種能量反應，遠超現有武器的三十倍，足以讓半個大陸在瞬間化為玻璃化的荒原。
“確認目標坐標：龍國西北戈壁，‘昆侖’實驗基地。”牛麵具的聲音沉悶如雷，他麵前的全息投影亮起，顯示出一片被黃沙覆蓋的圖像，“防禦等級：最高。配備的‘龍眼’反偵察係統，能識彆三十公裡外蒼蠅的翅膀振動頻率。”
虎麵具發出一聲低沉的嗤笑：“所以，我們培養了‘十二辰’。”
他的目光掃向大廳中央。那裡站著十二道筆挺的身影，他們穿著暗灰色的特製訓練服，布料裡編織著特級的凱夫拉纖維，領口處繡著與座椅上相同的生肖標誌。訓練服緊貼著肌肉線條，勾勒出每一塊經過千錘百煉的輪廓——他們的反應速度是常人的五倍，能在零下四十度的環境裡赤身潛伏三天，視網膜裡植入的微型芯片可以實時解析十種語言的唇語。
站在最前排的“鼠”特工微微低頭，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三個月前，他還是海豹突擊隊的王牌狙擊手，直到被一架沒有標識的直升機帶到這裡。每天十六小時的訓練，從徒手拆彈到偽裝成任何國籍的普通人，甚至包括如何在被注射吐真劑後依然保持謊言的連貫性。他見過同伴在“忠誠度測試”中被高壓電擊穿心臟，見過有人因為在模擬任務中慢了0.3秒而被直接淘汰——沒人知道淘汰意味著什麼，隻知道那些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們的任務，”龍麵具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種奇異的共鳴，“不是摧毀，是竊取。‘昆侖’基地的核心數據庫裡，有教授留下的‘毀滅性武器’手稿，那是龍國能在半年內突破能量壁壘的關鍵。”
“情報顯示，手稿被存放在‘方舟’保險櫃裡，”兔麵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龍國最新研製的量子加密係統，需要三位最高權限者的虹膜同時驗證，而且……”她頓了頓，全息投影切換成一段監控錄像，畫麵裡，一隻試圖靠近保險櫃的實驗白鼠在接觸到合金櫃門的瞬間，身體像被無形的火焰點燃，化作一撮黑灰，“它的表層覆蓋著‘湮滅’力場，任何物理接觸都會觸發連鎖反應。”
大廳裡陷入短暫的死寂。十二名特工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奔流的聲音，訓練服下的皮膚滲出細密的冷汗，又被布料裡的溫控係統瞬間吸乾。
“所以我們給了你們‘鑰匙’。”蛇麵具的聲音像毒蛇吐信，他抬手示意，十二名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立刻上前，將一個掌心大小的金屬裝置遞給每名特工。
“撤離路線已經輸入你們的神經芯片，”馬麵具補充道，“基地下方三公裡處有一條廢棄的鈾礦隧道，能避開所有熱成像掃描。接應你們的潛艇會在太平洋公海等候，一旦成功，你們將獲得十億美金和新的身份——在瑞士阿爾卑斯山擁有一座私人城堡，或者在巴厘島買下整個海灣，隨你們選。”
誘惑的話語像蜜糖，卻掩蓋不住背後的毒刺。十二名特工都清楚，“黃道十二宮”從不會做虧本買賣。他們的後頸處都被植入了微型炸彈，一旦任務失敗，或者試圖脫離掌控，那顆比米粒還小的裝置就會引爆，讓他們連骨灰都剩不下。
“最後一個問題。”狗麵具的聲音突然響起，他的目光落在最左側的“豬”特工身上。那是個年輕的女人，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卻是所有人裡徒手格鬥得分最高的。“如果遇到龍國的守衛，允許格殺勿論嗎？”
十二名特工的呼吸再次屏住。他們接受過殺人訓練，卻從未被如此直白地賦予殺戮的許可。
龍麵具緩緩轉動，紅寶石的光芒掃過每一個站著的身影，最終停留在大廳中央的地麵上。那裡用激光投射著龍國的輪廓，像一張攤開的獵物地圖。
“記住，”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冰冷的威嚴，“為了阻止龍國掌握足以顛覆平衡的力量，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包括……讓那片土地上的某些人，永遠睡去。”
擺鐘又響了一聲，這一次，像是在為即將開始的獵殺敲響了喪鐘。十二名特工同時立正，右手按在左胸的生肖標誌上，動作整齊劃一，仿佛是同一個人在鏡中的倒影。
“‘十二辰’，聽令。”
“誓死完成任務。”
十二道身音彙在一起，撞在黃金座椅的金屬表麵，反彈回來時，已經染上了一絲血腥的味道。通風係統的低鳴似乎變得急促起來，像是在預示著一場即將席卷兩個大國的風暴。而在遙遠的東方，龍國西北的戈壁灘上，風沙正掠過“昆侖”基地的偽裝頂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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