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七情穀,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周衛國吃驚的看著丘道人。
丘道人臉色沉重的點點頭,開始了漫長的講述。
在三界尚未劃定疆界的混沌年代,西荒儘頭的黑曜石山脈,曾盤踞著一個被諸神忌憚的種族——修羅。他們不是神佛的造物,也非妖魔的後裔,而是開天辟地時濁氣與怨念交織的產物,生而沒有心竅,卻偏要在骨血裡豢養著世間最洶湧的情緒。
修羅族的戰士從不流淚,卻會在月圓之夜對著血色天幕嘶吼,那聲音裡裹著未儘的貪念,像餓狼盯著羔羊般灼熱;他們的刀刃從不顫抖,卻會在斬殺仇敵後用舌尖舔舐血汙,喉間滾出的不是快意,而是化不開的嗔怒,仿佛連空氣都該為失敗者的懦弱贖罪。族中最年長的祭司曾在祭壇前刻下預言:"無愛者,終將被愛反噬;絕情者,必為情所困。"那時的修羅們隻當是瘋語,他們信奉力量即真理,情緒不過是揮之即去的塵埃。
變故始於一場橫跨三千年的戰爭。修羅族為爭奪傳說中能"煉化情緒"的混沌之心,與天界展開了曠日持久的廝殺。他們的將領阿修羅王,是族中最完美的"無情者"——他從不知饑餓,卻能為搶占一寸土地屠儘整座城池,貪念在他眼中是擴張的號角;他從不懂悲傷,卻會因副將戰敗而親手擰斷其脖頸,嗔怒在他掌心是淨化軟弱的火焰。直到他在戰場上遇見了九天玄女座下的侍童靈汐,那個會對著受傷的飛鳥落淚的仙子,像一道光猝不及防地照進了他萬年冰封的眼底。
他開始在深夜盯著靈汐遺落的絲帶發呆,那絲帶上繡著的纏枝蓮,竟讓他第一次感到心頭發緊——後來他才知道,那叫"癡"。他開始在靈汐經過的雲層下徘徊,明知兩軍敵對卻遲遲不肯放箭,看著她的身影時,喉間的嘶吼會變成無聲的悸動——後來他才明白,那是"愛"。當靈汐為護他擋下天雷,魂飛魄散的那一刻,阿修羅王第一次嘗到了眼淚的滋味,鹹澀裡裹著毀天滅地的恨,恨天道不公,恨自己無能,更恨這份遲來的情感為何要以永恒的失去為代價。
混沌之心最終落在了他手中,卻在他觸碰到的瞬間炸開。不是因為力量不夠,而是他體內翻湧的七情六欲早已衝破了無情的枷鎖——貪念讓他想將靈汐的魂魄鎖在身邊,嗔怒讓他想掀翻天宮為她複仇,癡念讓他對著空氣呼喚她的名字,愛恨交織的火焰燒得他形神俱裂。那炸開的混沌之力裹挾著他所有的情緒,墜向了西荒最深處的山穀,落地時掀起的塵埃遮天蔽日,待煙霧散去,原本荒蕪的山穀竟憑空生出了七種奇花:
貪念化成的赤焰花,花瓣永遠處於燃燒狀態,湊近了能聽見金銀碰撞的脆響,看過它的人會徹夜夢見堆積如山的珍寶;
嗔怒凝成的墨刺藤,藤蔓上的尖刺會隨觀者的怒火變長,曾有樵夫因罵了它一句,被刺得渾身是血,傷口愈合後仍會夜夜夢見爭吵的嘴臉;
癡念長成的纏心草,葉片會緊緊纏繞靠近的生物,越掙紮勒得越緊,據說曾有癡心人被困在草叢中,直至化作草下的泥土,草葉間便永遠回蕩著他的囈語;
恨意孕出的腐骨花,花香聞起來像陳年的血鏽,落在地上的花瓣會腐蝕岩石,卻唯獨對真心相愛的人繞道而行;
愛意滋養的同心蘭,兩朵並蒂而生,一朵凋零另一朵必隨之枯萎,有人曾試圖將它們分開,花瓣便瞬間化作淚水,在地麵上彙成心形的水窪;
欲望催生的合歡樹,樹乾上的紋路會隨月光變換,像男女相擁的剪影,樹下的陰影裡總飄蕩著若有若無的喘息,讓清心寡欲者也難免心頭一顫;
惡念滋生的噬影花,本身無色無味,卻會吞噬靠近者的影子,被吞噬影子的人會在七日內被自己最黑暗的念頭吞噬,最終化作花肥。
山穀裡的溪流會隨著聽者的情緒變換音色,快樂時叮咚如童謠,悲傷時嗚咽似泣訴;山石的形狀也總在改變,有人看見過黃金堆砌的宮殿,有人看見過屍橫遍野的戰場,有人看見過相擁的愛人,全憑觀者心中的執念。後來三界的生靈都稱這裡為"七情穀",傳說踏入穀中的人,若能坦然麵對自己的貪嗔癡恨,便能找到解脫之道;若被情緒裹挾,便會永遠困在穀中,化作滋養奇花異草的養分。
而穀心那座由黑曜石凝成的孤峰,據說就是阿修羅王殘存的意誌所化。每逢月圓之夜,峰頂會傳來若有似無的歎息,那歎息裡有貪念未絕的不甘,有嗔怒難平的憤懣,有癡念不忘的溫柔,更有愛恨交織的痛楚。有人說,他還在等那個再也回不來的身影;也有人說,他成了七情穀的看守者,用自己永恒的禁錮,提醒著每一個生靈:情緒從不是枷鎖,否認它的存在,才會真正淪為囚徒。
如今的七情穀早已不是禁地,穀口的石碑上刻著新的箴言:"來者皆帶七情,去者或攜釋然。"那些搖曳的奇花異草,不再是修羅族負麵情緒的化身,而成了一麵麵鏡子,照見每個生命最真實的模樣——就像當年的阿修羅王,終究在毀滅與重生裡明白,斷情絕愛從不是強大的證明,敢於接納心中的每一寸光明與陰影,才是真正的無畏。
“丘道長,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呢?”周衛國有些不解。
丘道人看向周衛國,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忌憚。
“你的過往,我了解過一些,重情重義,為國為民。這些,本應該都是最優良的品質。偏偏,從見到你的那一刻,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修羅的氣息。而且,你的武器,應該是一把血色長槍吧!槍名弑神,那正是阿修羅王的專屬武器。”
周衛國更加不解了:“不就是一把武器嗎?我始終相信,他在於用的人,而不是武器本身。”
丘道長卻搖了搖頭:“除非自願,修羅永生不死,更何況是阿修羅王。他的專屬武器,豈是常人可以使用。我隻能說,修羅並非無情,相反他是至情至性。當今世界,能真正成為修羅的男人,豈實隻有阿修羅王,其他的都是偽修羅。而你,極有可能是世上第二個修羅。”
“什麼,我是修羅?”周衛國有些不可置信:“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喜歡為何要忍,我是周衛國請大家收藏:()為何要忍,我是周衛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