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染血的手指正按著某個閃爍著紅光的遙控裝置，屏幕上的數字隨著蘇悅的靠近瘋狂跳動——那是李董事私人金庫的密鑰破譯進度條。
“還剩兩分十七秒。”陸寒的呼吸掃過蘇悅耳畔，硝煙味裡混著他常用的雪鬆香，“想好給萌萌帶什麼口味冰淇淋了嗎？”
管道外突然傳來重物倒塌的巨響，李董事的咆哮裹挾著玻璃爆裂聲席卷而來。
蘇悅的指尖懸在引爆按鈕上方，倒影裡映出通風口外閃爍的霓虹燈——是港口方向，那些跳動的紅點此刻正在海麵組成某個熟悉的頻率。
當第一滴混合著硝化纖維的雨水滲進通風管道時，蘇悅的睫毛輕輕顫動。
她想起昨夜陸寒電腦裡那份器官移植名單，第三個名字的最後一筆，和此刻遙控器屏幕上的倒計時數字一樣，都帶著瀕死之人特有的顫抖弧度。
爆炸的衝擊波掀翻了三個鏽蝕的油桶，橙紅色火焰順著雨水燒成詭異的藍。
假千金鑲嵌著鑽石的美甲在鐵梯上抓出刺耳鳴叫，她身後五米處，李董事的鱷魚皮公文包正在硝化纖維的餘燼裡蜷縮成焦黑殘片。
蘇悅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她蜷在通風管道拐角處，舌尖的血腥味已經變成鐵鏽般的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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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寒的掌心突然捂住她口鼻，雪鬆香混著血腥氣漫進鼻腔——三十米外的通風井蓋正被人掀開，探照燈掃過陳助理來不及收回的襯衫下擺。
"這邊！"沾著碘伏味道的男聲在排水管暗處炸響。
王醫生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救護車標誌，他腕間的蛇形紋身在熒光塗料裡泛著青，"地下冷庫有備用通道，連接汙水處理廠。"
陳助理的鏡片閃過寒光，戰術匕首劃開通風管濾網時，帶起一串冰晶。
蘇悅這才發現王醫生的睫毛都結著白霜——他至少在這裡潛伏了四小時，就為等工廠製冷係統啟動的瞬間。
陸寒的傷口在零下十八度的空氣裡凝成血晶，他扯斷領帶纏住蘇悅凍僵的手腕："三天前的醫療檔案..."話沒說完就被劇烈的咳嗽打斷，血沫濺在王醫生的急救箱鎖扣上，恰好蓋住那個被磨花的紅十字標誌。
"陸總還記得給我偽造精神科醫師證明的事？"王醫生突然笑了，注射器針頭精準紮進陸寒頸動脈，"現在輪到我幫你們偽造死亡證明了。"
追兵的皮靴聲在冷庫外驟停，有人用鋼管敲擊著氨氣管道閥門。
蘇悅的視網膜突然浮現三日前在陸氏醫院看到的場景——王醫生白大褂口袋露出的半截巧克力包裝紙，和萌萌化療時最愛吃的牌子一模一樣。
"閉氣！"陳助理突然將戰術匕首插進製冷劑運輸管，淡綠色氣體瞬間吞沒了整個空間。
王醫生拽著蘇悅跳進汙水渠的刹那，她看見李董事的馬仔正舉著手機錄像，鏡頭反光裡隱約映出某個眼熟的圖騰——和陸寒書房暗格裡的青銅鎮紙紋飾如出一轍。
汙水淹沒頭頂時，陸寒的手指突然扣住蘇悅的後頸。
他染血的唇形在漆黑的水流中比劃著某個詞，氣泡從兩人糾纏的發絲間升騰，在月光映照的水麵炸開成"7.23"的數字——那是萌萌骨髓移植手術的日期。
王醫生的救護車衝開港口圍欄時，東方既白。
陳助理在後座擦拭著從冷庫帶出的金屬盒，盒蓋上凝結的冰霜正逐漸融化成某種暗紅色液體。
蘇悅的指尖突然顫抖起來，她認出這是萌萌化療時用過的輸血袋型號，而盒內靜靜躺著的，是半枚刻著蛇形圖騰的玉玨。
陸寒的手機在此時震動，匿名彩信裡隻有張模糊的監控截圖：李董事正在某間密室焚燒文件，火光映出牆壁上巨大的家族圖譜，本該標注"蘇悅"的位置貼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穿白大褂的女人抱著嬰兒站在化工廠門前，她胸前的工牌恰好被燃燒的紙灰覆蓋。
救護車駛入跨海大橋的濃霧時，蘇悅突然按住王醫生握方向盤的手腕。
後視鏡裡，三艘沒有舷號的貨輪正在濃霧中變換燈語，那忽明忽暗的節奏讓她想起引爆前看到的港口霓虹——每七次閃爍就會出現兩短一長的停頓，就像昨夜陸寒教萌萌彈《致愛麗絲》時的錯誤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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