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著鏽蝕鐵鏈的鹹腥味撲麵而來，蘇悅的指尖在身後悄悄摸索到陸寒的腕表。
表盤邊緣凸起的奧特曼貼紙硌著掌心——那是萌萌非要粘上去的"護身符"。
"蘇小姐的睡前故事裡，總愛把蝴蝶翅膀說成碎鑽。"老者枯槁的手指突然捏碎懷表裡的甲蟲，磷粉簌簌落在蘇悅睫毛上，"可你女兒今早畫的七星瓢蟲......"
陸寒忽然悶哼一聲。
他手背滲血的創可貼被風掀開，熒光筆畫的歪扭愛心正與老者西裝翻領的暗紋重疊——那是萌萌上幼兒園學的新圖案。
"在兒童繪本裡藏摩爾斯密碼，真是令人感動的母愛。"老者從懷裡掏出張泛黃紙片，蘇悅瞳孔驟縮。
那分明是萌萌用草莓醬在吐司上畫的"爸爸笑臉"，此刻卻被拓印成某種電路圖。
蘇悅突然踮起腳尖，這個動作讓她看起來更像不諳世事的少女。
她歪頭露出酒窩："老爺爺也喜歡看《小豬佩奇學編程》呀？
上次家長會......"
渡輪的探照燈恰在此時掃過，老者眼尾的星圖磷粉突然折射出詭異紫光。
蘇悅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光點排列分明是上個月她替萌萌修改的樂高圖紙坐標。
"上周三下午三點，令嬡在海洋館丟了隻海豚發卡。"老者從西裝內袋摸出枚粉色水鑽，那上麵沾著的竟是萌萌特製泡泡水——用陸寒書房裡的藍山咖啡與實驗室甘油調配的。
陸寒突然將蘇悅扯到身後，婚戒在黑暗中擦出火星。
他掌心的"爸爸加油"字跡滲出的血珠，正詭異地懸浮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三百米外傳來集裝箱墜海的悶響，與萌萌藏在書包裡的沙漏計時器頻率同步。
"陸總昨夜簽的並購案，條款第七頁的腳注用了我孫女最愛的彩虹糖顏色。"老者踏著滿地月光逼近，蘇悅聞到他袖口飄出的櫻桃香——正是萌萌發明的"防怪獸噴霧"配方。
蘇悅突然咯咯笑起來，從蓬鬆的裙擺裡摸出根棒棒糖："您孫女是不是也喜歡把跳跳糖塞在計算器裡？"糖紙在月光下顯影出模糊的芯片紋路——那是她今早偷偷替換掉女兒零食的"小把戲"。
老者的懷表突然發出八音盒旋律，蘇悅的指尖微微發顫。
這音調與萌萌上星期洗澡時胡亂哼唱的調子完美契合，每個變奏都對應著她藏在兒童手表裡的防火牆密鑰。
"蘇家養不出會破譯量子密碼的千金。"老者枯瘦的手掌按在腰間，那裡彆著的鋼筆刻著萌萌最討厭的西蘭花圖案，"陸夫人上周訂購的兒童定位鞋......"
海霧中突然傳來機械齒輪咬合聲，蘇悅的蝴蝶結發卡應聲崩開。
散落的珍珠滾到老者腳邊，自動排列成萌萌幼兒園作業本上的錯誤算術題——9+3=21，用紅色蠟筆圈著的可愛錯誤。
陸寒突然抓起蘇悅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裡彆著的卡通胸針正在發燙。
上個月女兒哭著說弄丟的"魔法徽章"，此刻顯現出複雜的拓撲學圖形。
"萌萌的睡前故事該更新了。"蘇悅突然用腳尖勾起地上一枚貝殼，上麵用可擦彩筆寫著歪扭的"媽媽是超人"，"比如......如何用橡皮泥捏出虹膜識彆模型？"
老者的懷表鏈突然崩斷，蠟筆畫在鹹濕空氣裡自燃成灰。
他後退半步踩到個塑料小黃鴨，那是萌萌洗澡時非要帶在身邊的"艦隊司令"，此刻正在月光下投射出全息港口布防圖。
渡輪的汽笛第三次響起時，蘇悅聽見自己後頸傳來細微的電流聲。
那是女兒偷偷貼在她衣領後的卡通貼紙——用夜光顏料畫著"媽媽不要怕"的塗鴉，此刻正掃描著老者的麵部特征。
海鷗的尖嘯劃破膠著的空氣，老者枯樹皮般的眼皮突然顫動起來。
蘇悅注意到他西褲口袋邊緣沾著半片彩虹糖紙——那是萌萌上周參加婚禮時特意收集的“幸運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