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將機翼切割成模糊的銀刃,蘇悅踹開變形的艙門時,草莓發卡迸濺的火星點燃了半幅夜空。
陸寒拽著她躍向救生梯的瞬間,三架無人機擦著發梢紮進海麵,炸開的浪花裡浮起大片彩色糖漿——那些偽裝成海洋生物的追蹤器正在快速溶解。
“收好你的訂婚戒指。”蘇悅把發燙的焦糖芯片拍進陸寒掌心,反手將棒棒糖擰成解碼器插進消防栓。
鏽蝕的水管突然噴出帶著可可香氣的泡沫,將追兵的夜視鏡糊成黏膩的巧克力塗層。
他們在排水管道裡爬行了二十七分鐘。
當陸寒用婚戒劃開最後一道鐵絲網,蘇悅腕間的跳跳糖手鏈正在倒計時——還剩四十三秒,乾擾器的有效期就要過了。
“二百米外有家汽車旅館。”陸寒抹掉睫毛上凝結的糖霜,破損的西裝口袋露出半截彩虹糖管,“老板娘十年前欠過陸家人情。”
蘇悅突然咬住他解領帶的手。
在男人吃痛的悶哼聲中,沾著血絲的領帶夾精準擊碎百米外的監控探頭。
她吐掉嘴裡的血珠輕笑:“攝像頭反光角度偏移了0.5度,這種老式旅館不該裝軍用級廣角鏡頭。”
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時,蘇悅正用融化的太妃糖修補陸寒鎖骨下的傷口。
霓虹燈牌“甜蜜時光”的“s”字母忽明忽暗,投在牆麵的陰影恰好構成莫爾斯電碼的求救信號。
“彆動。”陸寒突然捏住她後頸,指尖挑開發絲間閃爍的糖粒,“追蹤器的休眠周期是六小時,你還有……”
“五十七分三十二秒。”蘇悅扯開黏在傷口上的襯衫,變形的紐扣滾落在積滿糖渣的地毯上,“足夠黑進蘇振華的私人衛星了。”
浴室的熱水管突然發出爆鳴。
當第三滴鏽水墜入麵盆時,蘇悅已經用棉簽蘸著碘酒,在鏡麵上畫出整個東南亞的稀有金屬分布圖。
凝結的水霧裡,陸寒看見她將止血繃帶撕成三十七條——正好對應被控製的礦脈數量。
“萌萌的睡前故事要改寫了。”蘇悅突然咬斷縫針的棉線,染血的紗布在窗框纏成星圖,“教她認星座那天,我在蘇宅閣樓發現了父親的三期化療報告。”
陸寒握槍的手頓了頓。
窗外掠過的車燈將他側臉分割成明暗兩半,那些藏在領口下的舊傷疤像蜿蜒的糖絲:“你八歲那年收到的水晶八音盒,齒輪刻著瑞士銀行的保險櫃編碼。”
潮濕的夜風掀起泛黃的窗簾,蘇悅腕間的糖果手鏈突然開始發熱。
當第六顆軟糖變成橙紅色,她猛地扯開吱呀作響的床頭櫃——夾層裡藏著半盒受潮的葡萄糖酸鋅片,錫紙背麵是用針尖刻出的物流單號。
“上個月拍賣會失蹤的那批鈷礦石。”她的指甲刮過氧化變黑的刻痕,“運輸車在泰國清萊加注的汽油,含有和蘇氏實驗室相同的催化劑成分。”
陸寒突然將婚戒按在台燈底座上。
鎢絲爆裂的藍光裡,戒指內側浮起全息投影——某國財政部長與礦業大亨的晚宴合影背景中,生日蛋糕頂端的櫻桃竟與蘇悅母親遺物上的琥珀完全一致。
“他們用甜品貿易洗了二十年錢。”蘇悅突然將草莓牛奶糖彈向天花板,糖紙在半空燃成灰燼,“直到上周才發現,那些運往歐洲的巧克力模具,內壁鍍層都是高純度鈀金。”
破舊的空調出風口傳來異響時,蘇悅正用發卡挑開陸寒後背的玻璃碴。
當第九滴血珠墜入鏽跡斑斑的煙灰缸,她突然將消炎藥粉撒成斐波那契螺旋:“檳榔殘渣的dna檢測結果,和父親的主治醫師書房裡的雪茄灰匹配。”
陸寒反手扣住她發抖的手腕,婚戒壓住跳動的脈搏:“三年前收購的那家糖果廠,地下冷庫的溫度曲線和稀土提純的……”
“臨界值完全吻合。”蘇悅扯開黏在傷口上的發絲,染血的橡皮筋彈在牆麵的世界地圖上,正中馬六甲海峽的位置,“當萌萌問我為什麼彩虹糖有七種顏色的時候,那些混蛋正在用食用色素給鈧元素樣品分類。”
窗外的暴雨忽然轉成冰雹,砸在鐵皮屋簷上奏出雜亂的電波頻段。
蘇悅突然撕開糖霜貼片粘在電視機天線頂端,雪花屏裡閃過三十七幀模糊畫麵——每幀都是不同膚色的孩子在拆生日禮物,包裝紙的暗紋連起來竟是某條跨國走私路線。
“給萌萌買的識字卡。”她將融化的巧克力塗在窗玻璃上,冷凝的水痕顯出等高線圖,“每張背麵都印著不同礦場的質檢報告。”
當陸寒用打火機燒灼第三顆紐扣時,焦糊味裡騰起帶著薄荷香的加密信號。
蘇悅突然咬破指尖,將血珠滴進生鏽的咖啡壺——沸騰的水麵浮現出六國語言組成的財務報表,每處虧損數字都對應著某個稀有金屬的期貨代碼。
“該給女兒打電話了。”陸寒突然將衛星電話推過來,屏幕亮起的瞬間,三十七個未接來電的通知同時彈出。
蘇悅的瞳孔裡掠過數據流的殘影,最終定格在某個以86開頭的陌生號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