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在母親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了整宿。
監護儀的滴答聲像根細針,一下下紮進她後頸。
天剛蒙蒙亮時,她對著玻璃窗理了理亂發——鏡中那個眼睛通紅的女人,和昨夜在發布會上從容拆穿張宏遠的蘇悅判若兩人。
"蘇總,發布會流程確認文件。"助理小周抱著文件夾站在走廊儘頭,聲音壓得極低,"法務部說十點前必須過審。"
蘇悅捏了捏發酸的眉心。
母親被推進icu後,她強撐著把公司事務重新拽回軌道——揭露蘇家當年被汙蔑的真相、重組誠信聯盟、安撫股價......可此刻攥著文件的手指仍在發抖,紙張邊緣被她捏出褶皺。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時,她正站在發布會現場的後台。
聚光燈的熱度透過幕布滲進來,照得她後頸發黏。
來電顯示是醫院安保主管老陳,她接起的手突然頓住——上一次老陳緊急來電,是母親被推進搶救室。
"蘇小姐,icu外圍監控拍到三個可疑人員。"老陳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他們穿護士製服,但胸牌編號對不上。
剛才試圖硬闖,被保安攔在電梯間了。"
蘇悅的指尖重重磕在後台的化妝台上。
粉底盒"啪"地彈開,白色粉末撒在她黑色西裝褲上,像片刺眼的雪。
"現在人在哪?"她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個調,尾音卻發顫。
"已經控製在一樓大廳,但其中一個......"老陳的呼吸聲突然粗重,"他剛才撞開保安往消防通道跑,手裡好像拿著針管!"
蘇悅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衝向後台門,路過小周時把發布會流程甩過去:"取消,改到明天。"小周張了張嘴,被她發紅的眼尾嚇得把話咽了回去。
電梯下行時,她給陸寒撥了電話。
手機貼在耳邊的瞬間,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比電梯運行的蜂鳴還響。
"醫院出事了。"她直切主題,"可能衝我媽來的。"
電話那頭傳來鍵盤敲擊聲。
陸寒的聲音冷靜得像塊冰:"我在調醫院監控。
五分鐘前,有輛銀色麵包車載著三個穿護士服的人在後門下車。
車牌是假的,但......"
電梯"叮"地開了。
蘇悅衝出大廳時,看見醫院門口停著陸寒的黑色賓利,車門還敞著。
駕駛座上的助理正探出頭:"蘇小姐,陸總說讓您直接去監控室!"
監控室裡,陸寒背對著門站在屏幕前。
他黑色西裝的肩線繃得筆直,聽見動靜也沒回頭,隻是抬手點了點中間的屏幕:"看時間軸。"
蘇悅湊過去。
畫麵裡三個"護士"在淩晨四點二十三分進入員工通道,其中高個男人的右手始終揣在白大褂口袋裡。
七點零五分,他們出現在icu樓層的安全出口,高個男人突然加快腳步,另兩人則擋住了攝像頭。
"麻醉針劑。"陸寒調出放大的特寫,屏幕裡金屬針管在燈光下泛著冷光,"針頭上的藍色塗層是新型麻醉劑,劑量足夠讓成年人昏迷十二小時。"
蘇悅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想起昨夜母親床頭那串突然響起的警報,想起張宏遠被帶走時那句"你媽早就死了"——原來從那時起,就有人在算計。
"轉移。"她轉身看向跟進來的忠誠保鏢阿強,"現在就把我媽轉到私人醫院的vip病房,你親自守著。
沿途車輛換三輛,路線讓老陳重新規劃。"
阿強點頭的瞬間,蘇悅又補了句:"讓醫生準備便攜式監護儀,路上每十五分鐘彙報一次生命體征。"她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可指尖卻悄悄攥住陸寒的西裝袖口,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陸寒反手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袖口傳來,讓蘇悅突然想起昨夜在病房裡,母親蹭她耳後紅痣的觸感。
"我讓人查麻醉劑來源。"他低頭在她發頂輕吻,"半小時內給你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