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的指尖在“清韻”兩個字上停頓了三秒。
落地窗外的霓虹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鋪著暗紋地毯的地麵上,像一道蓄勢待發的弓弦。
手機屏幕的冷光映著她的臉,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三天前在醫院,那個端著曼特寧說“夫人交代要給您暖胃”的小夏,原來不是母親的舊仆,而是母親的親妹妹。
“叮——”
辦公桌上的座機突然響起,驚得她指尖一顫。
來電顯示是蘇家老宅的內線,她望著跳動的紅色數字,喉間泛起一絲腥甜。
上一次老宅來電話,是父親被推進重症監護室icu)時,繼母握著她的手說“悅悅彆怕,媽媽在”,可轉天就把她的股權委托書偷去蓋了章。
“蘇小姐,夫人讓您回去用晚餐。”管家的聲音帶著慣常的恭敬,“說是新燉了您愛吃的竹蓀雞湯。”
蘇悅垂眸盯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那是陸寒在她二十歲生日時用公司原始股期權換的素圈。
她輕輕轉動戒指,金屬涼意順著皮膚爬進心臟:“告訴夫人,我胃不舒服,吃不下。”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管家的呼吸聲突然重了:“夫人說……您要是不回來,先生今天可能撐不過去。”
蘇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能想象出電話那頭,繼母正捏著父親的病危通知書冷笑——自從三個月前父親突發腦溢血,這位“繼母”就成了蘇家最忙碌的人,忙著轉移資產,忙著銷毀父親與生母的合影,忙著讓所有人相信,蘇悅不過是個被寵壞的私生女。
“我馬上到。”她扯了扯裙擺,起身時故意撞翻了茶幾上的咖啡杯。
深褐色液體在羊絨地毯上暈開,像塊猙獰的傷疤。
陳助理從外間探進頭,她立刻扶住額頭,聲音發顫:“幫我……幫我叫輛車,我要回老宅。”
陳助理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跟了陸寒五年,太清楚蘇悅此刻泛紅的眼尾和虛浮的腳步都是戲——半小時前她還握著那份標注“影首”勢力分布圖的文件,用紅筆圈出三個關鍵節點,說“要讓他們以為獵物自己撞進陷阱”。
但他隻是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壓低聲音:“陸總在地下車庫等您。”
蘇悅的指尖在他胳膊上輕輕一掐。
這是他們約定的暗號:按計劃執行。
老宅的雕花鐵門在身後合攏時,蘇悅的胃又開始抽痛。
她望著客廳裡那盞水晶吊燈,記得十二歲生日時,生母就是站在這盞燈下,把她的手放進陸寒掌心:“小寒要替阿姨照顧悅悅,好不好?”那時陸寒才十五歲,手指冰涼,卻把她的手攥得很緊。
“悅悅回來啦?”繼母從樓梯上走下來,珍珠項鏈在頸間晃出細碎的光,“快看看你爸爸,他今天醒了一會兒,還念叨你呢。”
蘇悅跟著她走進病房,消毒水的氣味刺得她鼻尖發酸。
病床上的老人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監測儀的滴答聲像催命符。
她剛要靠近,繼母突然擋住她:“醫生說不能多打擾,我們去客廳說說話吧。”
客廳的壁爐燒得正旺。
繼母給她遞來一杯熱牛奶,杯壁上凝著水珠:“悅悅,媽媽知道你這些天累壞了。不如把公司的事交給媽媽?你年紀輕輕的,該去國外散散心。”
蘇悅捧著杯子的手在抖。
牛奶的熱氣模糊了視線,她望著繼母耳後那顆朱砂痣——和小夏耳後那顆位置分毫不差。
原來清韻不是突然出現的,她早就在他們身邊,替“影首”盯著蘇家的一舉一動。
“我……我累了。”她突然放下杯子,牛奶濺在繼母的真絲裙上,“媽媽說的對,我明天就去瑞士,爸爸……爸爸就拜托你了。”
繼母的瞳孔猛地收縮,又迅速換上心疼的表情:“傻孩子,說什麼拜托,都是一家人。”她伸手要拍蘇悅的背,卻被蘇悅躲開。
蘇悅踉蹌著扶住沙發背,發梢掃過茶幾上的座機——那是她今早讓陳助理安裝的信號轉發器,此刻正將客廳裡的每一絲響動,同步到陸寒的監聽室。
半小時後,蘇悅從老宅出來時,雨已經下起來了。
她縮在陸寒的邁巴赫裡,望著後視鏡裡逐漸縮小的紅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手機在腿上震動,是陳助理發來的消息:“影首”外圍成員已截獲“蘇悅崩潰退圈”的情報,內部通訊頻率激增37。
“去濱江酒店。”她對司機說,“1808房。”
濱江酒店的套房裡,行業大佬a正捏著風險評估報告的頁腳,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像掃描儀:“蘇小姐,你說‘黑曜計劃’會讓我的半導體廠損失兩成市場份額?”
蘇悅將全息投影遙控器輕輕一按,牆麵立刻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張總請看,這是近三個月‘影首’旗下物流公司的運輸路線變更記錄。他們繞過滬寧線,改走甬金線,表麵是為了避堵,實則是在為低價傾銷鋪路。”她指尖劃過投影,紅色標記精準落在“甬金高速178公裡處”,“這裡有他們新建的倉儲中心,能容納三萬噸貨物。配合東南亞那邊的關稅優惠,他們的芯片成本能壓到您的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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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a的喉結動了動。
他翻到報告最後一頁,看到蘇悅用紅筆標注的“反製方案”:“聯合四家上遊原材料商,將矽晶圓價格上浮15,同時通過陸氏海外渠道,在新馬泰市場投放低價替代品。”
“蘇小姐好手段。”他摘下眼鏡擦拭,鏡片後的目光緩和了些,“但我需要時間驗證數據。”
“張總。”蘇悅突然起身,走到他麵前。
落地窗外的雨幕映著她的臉,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三天後,‘影首’會通過直播公布‘黑曜計劃’全貌。如果您現在不做決定,等他們的輿論戰打響,再想挽回就晚了。”
門突然被推開。
大佬b拎著個牛皮紙袋闖進來,西裝下擺還滴著雨水:“老張家的,我剛看了蘇小姐發的加密文件,這娘們兒的數據比我家財務總監算的還準!”他把紙袋往桌上一扔,裡麵掉出份合作意向書,“我先說清楚,我投五個億進戰略互助基金,蘇小姐說怎麼打,我就怎麼打!”
大佬a的手指在報告上敲了敲,突然笑了:“蘇小姐,我要陸寒給我寫份擔保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