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老宅朱紅大門上的銅環在她眼前晃成重影。
陸寒的手掌覆在她後頸，溫度透過襯衫布料滲進來：“我讓陳叔先去開暖爐，老宅二十年沒住人，彆凍著。”
蘇父扶著雕花門柱喘氣，西裝口袋裡的哮喘藥盒硌得大腿生疼。
他望著女兒發頂翹起的呆毛——那是小時候被明遠扯著辮梢打鬨留下的習慣，喉嚨突然發緊：“悅悅，當年你媽把鑰匙塞給你時，我就在樓梯口看著。她咳得腰都直不起來，偏要笑著說‘阿悅最乖，這鑰匙要藏到十二歲’。”
門“吱呀”一聲開了。
陳叔舉著應急燈在前頭照路，光束掃過庭院時，蘇悅猛地頓住腳步——井邊青石板上的刻痕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和照片裡那枚徽章的弧度分毫不差。
“去閣樓。”她聲音發顫，頸間鑰匙突然燙得驚人，“我小時候見過的舊書，封皮紋路應該在那兒。”
閣樓木梯承受不住三人重量，發出令人心悸的吱呀聲。
蘇父摸著積灰的書脊，突然抽出一本《蘇氏宗譜》：“當年修譜時，有個旁支說要保留圖騰，被老太爺以‘旁門左道’為由逐出族譜。”他翻開泛黃的紙頁，指腹停在最後一頁空白處，“這裡本該畫著他們的族徽，後來被人用刀刮了。”
蘇悅將燒焦的卡片平鋪在宗譜上。
陳叔的應急燈湊近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道未被燒儘的銀邊，竟與空白處殘留的刮痕完美吻合。
“是他們。”蘇父的手重重砸在木桌上，震得宗譜嘩啦翻頁，“三十年前你媽被帶走那天，我在巷口見過同樣的徽章。當時以為是哪家公司的胸針，現在想來......”他突然劇烈咳嗽，藥盒“啪”地掉在卡片上，“明遠被注射的實驗藥劑，涅盤計劃被毀的樣本......都是他們在找這個圖騰背後的東西。”
手機在蘇悅口袋裡震動，是財務專家老周的視頻請求。
她按下接聽鍵，屏幕裡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資金流向圖：“蘇總，海外3號倉庫投保的那家保險公司，三天前收到一筆兩億的境外轉賬。”老周推了推眼鏡，額角沁著汗，“錢繞了七個離岸賬戶，最後打進了——”他點擊鼠標，畫麵定格在“星耀集團”的ogo上，“行業大佬g名下的空殼公司。”
陸寒的指節抵在下巴上，目光沉得像深潭：“他昨天剛說要加入聯盟，今天資金就到賬。”
蘇悅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望著宗譜上的刮痕，突然笑了：“老周，把g近三年的慈善晚宴名單調出來。陸總，麻煩讓陳叔準備一套新的餐具——明晚八點，我要請g先生來老宅吃家宴。”
晚宴當天，老宅正廳的水晶燈擦得鋥亮。
蘇悅係著蘇母留下的藍布圍裙，在廚房翻炒糖醋排骨——這是她特意讓陳叔查來的，g在采訪裡提過最懷念的家常菜。
“蘇總，g先生到了。”管家的聲音從廳外傳進來。
蘇悅擦了擦手，將微型監聽器藏進青花瓷調料罐底。
轉身時，她瞥見陸寒站在廊下，西裝內袋鼓起一小塊——那裡是他新配的信號乾擾器。
g的皮鞋聲在青石板上敲出規律的節奏。
他穿著定製西裝，臉上掛著商業微笑：“蘇小姐親自下廚，真是榮幸。”目光掃過餐桌時頓了頓，“這桌菜......和我母親做得很像。”
蘇悅夾起一塊排骨：“我查過，g先生十歲前在雲城長大。雲城的糖醋排骨，講究糖色要熬到琥珀色。”她盯著對方瞳孔微縮的瞬間，“就像有些秘密，藏得再深，總會在細節裡露馬腳。”
g的筷子懸在半空，喉結動了動：“蘇小姐是說星耀集團的那筆轉賬？”他突然笑了，“其實我更想說，你們蘇家，終究要麵對自己的過去。”
陸寒的手指在桌下輕叩三下——這是監聽器啟動的信號。
蘇悅垂下眼睫，湯勺碰在碗沿發出清脆的響：“過去？我隻知道，有人欠了蘇家兩條命。”
晚宴結束時已近十點。
蘇悅站在門口目送g的車尾燈消失在巷口，轉身時撞進陸寒懷裡。
他身上帶著冷冽的雪鬆味，手掌撫過她後頸：“監聽器錄到了，他提到‘老宅古井’和‘第三塊碎片’。”
“去書房。”蘇悅扯著他的袖口往樓上走，“我讓人把蘇家近百年的檔案都搬來了。”
書房裡堆著二十幾個紙箱，封條上的灰塵在暖光下飛舞。
蘇悅撕開最上麵的箱子，泛黃的文件裡掉出張老照片——是蘇母穿著紅棉襖站在井邊，懷裡抱著個穿開襠褲的小男孩，正是信裡提到的布老虎。
“看這個。”陸寒舉起一本1923年的賬本，“蘇家紡織廠的出口記錄裡，每月都有一批‘特殊布料’運往海外。”他翻到最後一頁，手指頓住，“最後一筆記錄的備注是‘圖騰碎片已交付’。”
蘇悅的呼吸突然急促。
她抓起桌上的u盤插進電腦，老周發來的資金流向圖還亮著。
當“星耀集團”的ogo和賬本上的海外地址重疊時，她終於明白——從倉庫失火到明遠被囚，從涅盤計劃受阻到g的主動示好，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枚徽章背後的勢力，在翻找蘇家守護了百年的秘密。
電腦突然發出“叮”的一聲。
蘇悅點開郵箱，一封匿名郵件靜靜躺在收件箱裡。
照片上的小女孩紮著羊角辮，站在一個陌生男人身邊笑得燦爛——那是她五歲生日時的照片，可她完全不記得這個男人是誰。
郵件正文隻有一行字，用的是和蘇明遠求救信一樣的字體：歡迎回家，小公主。
蘇悅的指尖懸在鼠標上，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眼底發亮。
窗外的月光爬上老照片，照片裡的布老虎咧著嘴，仿佛在說某個即將揭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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