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的熒光屏映得蘇悅眼尾發亮，陳默剛把夜梟砸耳機的錄像調出來，她指尖就叩響了桌沿。
監控裡，夜梟額角青筋暴起，碎塑料片紮進手背也渾然不覺，喉間發出悶吼：“一群廢物！連碗糊糊都看不住？”
“他在怕。”蘇悅轉動著銀鐲，鐲子內側的刻痕蹭過掌心，“怕聯盟人心聚了，怕拖下去他耗不起。”她轉向林婉，“把‘鳳凰計劃’的加密資料調出來。”
林婉快速敲擊鍵盤，全息投影裡浮起泛黃的日誌。
蘇悅盯著“血脈覺醒儀式需在原址完成”那行字，睫毛顫了顫——蘇家老宅的地下密室，是母親當年主持儀式的地方。
她忽然笑了，那笑意像刀刃出鞘：“夜梟要找的‘覺醒容器’，我們就給他個活靶。”
技術組的鍵盤聲驟然密集。
老周抹了把汗，把偽造的加密日誌推過來：“按您說的，加了三層舊聯盟的亂碼，看著像二十年前的存檔。”蘇悅掃過“鳳凰計劃啟動倒計時：72小時，坐標——蘇家老宅地下密室”，指尖點了點“原址”兩個字：“徐振邦的舊通信頻段，現在泄露。”
“他跟夜梟有過合作？”林婉皺眉。
“但他更信‘意外’。”蘇悅將日誌傳給陳默，“用他十年前給亡妻發的私訊頻率，混在垃圾信息裡發出去——人老了，總愛翻舊波段。”
深夜的雨絲裹著寒意，三江幫的探子縮在草堆裡，手機突然震了震。
他借著月光掃了眼亂碼裡的坐標，瞳孔驟縮，連滾帶爬衝進趙振邦的廂房：“幫主！聯盟往蘇家老宅調兵，說是護著什麼‘容器’！”
趙振邦正捏著翡翠扳指摩挲，聞言手一抖，扳指“當”地砸在檀木桌上。
他盯著探子發顫的指尖，突然抄起茶盞潑過去：“混帳！夜梟的人剛逼我交了三成糧，這時候聯盟調兵，分明是套！”
探子抹了把臉上的茶漬：“小的親眼見陸寒的先鋒營往老宅去了，卡車篷布遮得嚴，壓得車軲轆都陷泥裡——”他從懷裡掏出張模糊的照片，車燈照亮的車鬥裡，確實堆著用紅綢裹的長條物什。
趙振邦湊過去，紅綢上的金絲暗紋刺得他眼睛疼——那是蘇家主宅才有的繡樣。
他突然扯鬆領口，冷汗順著脊梁往下淌：“夜梟許我南岸五城……可三年前鐵脊團的事……”他猛地拍桌，“去！派老七帶二十個兄弟，說我要‘低價賣安全通道’，探探聯盟虛實。”
老七進聯盟營地時，後背的汗浸透了粗布衫。
蘇悅正蹲在篝火邊給小戰士補軍靴，抬頭時眼尾彎成月牙：“趙幫主的誠意，我收了。”她拋過個布包，老七解開，十二把仿造的勃朗寧在火光裡泛著冷光。
“槍沒子彈。”蘇悅用錐子挑了挑火星，“但我給的情報，比子彈金貴。”她打了個響指，林婉推來投影儀，畫麵裡夜梟正和蒙麵人碰杯：“五城？等他沒用了，連墳地都不留。”
老七的喉結動了動：“這……這是真的？”
“你去查查鐵脊團老幫主的忌日。”蘇悅站起身，銀鐲在腕間輕響，“夜梟的刀，從來先砍沒用的人。”
趙振邦聽完老七的彙報，盯著桌上的仿造槍看了半夜。
天快亮時，他突然踹翻茶案：“撤！把碼頭的崗哨留兩個，其餘人跟我回總部！”
第四十八小時的晨霧裡，蘇家老宅的青瓦頂還凝著露。
夜梟的軍靴碾過滿地碎瓷——那是蘇家當年被抄家時摔碎的碗。
他盯著地下密室的青銅門，嘴角扯出冷笑：“蘇悅，你以為用舊宅當餌，就能困死我？”
“吱呀——”
門開的刹那，強光如利刃劈下！
夜梟本能地抬手遮眼，刺鼻的催淚瓦斯已湧進鼻腔。
他聽見熟悉的槍聲，是陸寒的配槍，帶著特有的消音器悶響。
“中伏了！”他吼著往後退，卻撞進聯盟戰士的包圍圈，探照燈照得他睜不開眼。
同一時刻，三江幫總部的碼頭傳來驚呼。
霍天宇踩著集裝箱躍下，軍刀挑開鎖頭：“所有囤糧歸聯盟！”他轉身對目瞪口呆的幫眾揚了揚喇叭，“拿糧換徽章，一人三斤！”人群瞬間炸開，幾個小嘍囉扯住趙振邦的衣角：“幫主，咱們跟聯盟換糧吧！”
趙振邦的臉漲得紫紅，剛要拔槍，後腰就頂上了冰冷的槍口——是老七，正攥著“光之徽章”衝他笑：“幫主，我媳婦快生了，總得給孩子掙口熱乎的。”
蘇悅站在老宅高牆之上，看著夜梟的隊伍在火光裡潰退。
她摸了摸銀鐲，那溫度透過皮膚滲進心口。
地下密室深處，那扇塵封的鐵門突然發出輕響，一道細縫裡漏出電流雜音，接著是女人溫柔的嗓音：“悅悅，當你學會用敵人的眼睛看世界——”
“媽媽？”蘇悅的呼吸陡然一滯，指尖死死摳住牆磚。
錄音卻在這時戛然而止，隻剩電流的“滋啦”聲在空蕩的密室裡回蕩。
她望著鐵門上方斑駁的蘇家圖騰，月光漫過發頂，將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道未寫完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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