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場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兩億三千萬,一次!”拍賣師的聲音因過度激動而微微發顫,每一次報價都像一記重錘,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鎂光燈瘋了似的追逐著第一排那個始終淡然的女人——蘇悅。
她的身側,坤晟集團的代表剛剛第五次舉牌,將這塊猛海地塊的價值推向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高度。
“蘇小姐!蘇小姐!您還會跟嗎?蘇氏集團是否要放棄這塊意義重大的地皮?”一個膽大的記者幾乎將話筒杵到了蘇悅的臉上。
在無數鏡頭的注視下,蘇悅緩緩搖頭,唇邊甚至還掛著一絲淺淡的笑意,那笑容裡沒有半分不甘,反而透著一種洞悉一切的釋然。
“我們蘇家是做茶的,不是做賭的。”
一句話,擲地有聲。
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剪裁得體的香雲紗外套,在助理的護送下,頭也不回地走向出口。
她轉身的瞬間,整個會場炸開了鍋!
“什麼?不跟了?”
“蘇家千金認慫了!麵對坤晟的銀彈攻勢,她頂不住了!”
“八千萬的地炒到兩億三,這已經不是競拍,是燒錢宣戰!蘇悅輸得不冤!”
議論聲、相機的快門聲、記者們的驚呼聲彙成一股洪流,幾乎要將蘇氏集團的招牌衝垮。
陳啟年焦急的電話幾乎在同時打了進來,聲音裡滿是壓抑不住的焦慮:“阿悅!怎麼回事?我們就這麼放棄了?外麵的輿論要翻天了!”
蘇悅已經坐進車裡,隔著車窗,她能看到趙世坤的代表那副誌得意滿的嘴臉。
她隻是平靜地對著電話說了一句:“陳叔,彆急,讓他們先高興一會兒。”
電話掛斷,車內一片靜謐。
蘇悅的目光投向窗外,思緒卻早已飛越千裡,回到了三天前的檳城。
那是一間古色古香的茶樓,空氣中彌漫著老岩茶的醇厚香氣。
她的麵前,坐著七位麵孔既年輕又帶著滄桑的茶行後人。
他們的祖輩,正是當年追隨外公南下,在南洋披荊斬棘,打下“春露”半壁江山的七大茶商。
蘇悅沒有談商業,沒有講利潤。
她隻是輕輕將一封泛黃的信箋和一張手繪的老茶單原件推到桌子中央。
“這是我母親的親筆信。”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足以穿透人心的力量,“信裡隻有一句話:‘茶是根,人是脈’。她說,無論我們走到哪裡,猛海的古茶樹是我們的根,而我們這些世代做茶的人,就是連接根與葉的血脈。”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張被觸動的臉龐:“今天,我不是來談一筆生意的。我想帶你們……回家。”
“回家”兩個字,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瞬間在年輕茶商們的心中激起萬丈波瀾。
一個年紀最長的男人拿起那張老茶單,看到上麵屬於自己家族的獨特印記,眼眶瞬間就紅了。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
一份早已擬好的“春露共治協議”被傳閱,七支筆在上麵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們不再是各自為戰的南洋茶商,而是一個擁有共同根源的整體——“南洋春露聯合體”。
拍賣會場,當拍賣師即將為那塊兩億三千萬的地皮落錘定音時,會場後方,一個沉穩的聲音突然響起。
“等一下!”
眾人愕然回頭,隻見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舉起了號牌。
拍賣師一愣:“先生,a01地塊的競拍已經結束了。”
男子微微一笑:“我們拍的不是a01,我們拍的是b07。”
b07?
那是什麼?
眾人滿腹疑竇。
大屏幕上立刻切出了b07地塊的信息——核心區古茶樹林,僅三百畝,是整個猛海地塊的靈魂所在,但因為產權複雜且受保護條例限製,一直被認為是無法開發的“雞肋”,所以被單獨分拆出來,底價僅五百萬。
趙世坤的代表甚至都沒正眼看過這份資料,他們的目標,是那片可以大規模建廠、搞旅遊開發的大地塊。
“南洋春露聯合體,出價,五百萬。”中年男子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全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