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的指令如同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通過蘇浩之手,迅速在暗流中激起層層漣漪。
“聽說了嗎?警方那邊下了最後通牒,那個財務總監周維,隻要他肯主動交代,就能爭取寬大處理。”
“真的假的?他不是已經被全國通緝了?”
“通緝是給外麵人看的,真正的大魚,都是要放長線釣的。據說他手裡那本賬,牽扯的人太多,上麵想撬開他的嘴,把整條線一鍋端了!”
這些精心編織的流言,被蘇悅安排的人通過最隱秘、卻也最可靠的渠道,精準地送入了周維的藏身之所。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紮在他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上。
藏在城市邊緣一間廉價出租屋裡的周維,整日整夜不敢開燈。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慘白的臉上,滿是冷汗。
寬大處理?
這四個字像魔咒一樣在他腦中盤旋。
他知道,這既是唯一的生路,也是通往地獄的誘餌。
可他彆無選擇。
一旦被抓,憑鄭梟心狠手辣的性子,自己的家人絕對沒有好下場。
隻有主動,他才能掌握一絲微不足道的主動權。
而他唯一能抓住的籌碼,就是那本藏在辦公室保險櫃夾層裡的原始賬本。
那是鄭梟的催命符,也是他自己的護身符。
必須銷毀它,徹底切斷自己和鄭梟的聯係,然後再去自首,隻交代一部分無關痛癢的事情,或許還能保住一條命。
深夜,蘇氏集團大樓一片死寂。
周維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用備用鑰匙和熟記於心的密碼,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自己曾經無比熟悉的辦公室。
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茶香,此刻卻讓他感到窒息。
他熟練地打開保險櫃,摸索著打開了那個隻有他知道的夾層。
當指尖觸碰到賬本粗糙的封皮時,他幾乎要喜極而泣。
然而,就在他拿出賬本,準備用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將其點燃的瞬間,辦公室的燈光驟然大亮!
周維嚇得魂飛魄散,手中的賬本“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他驚恐地環顧四周,卻空無一人。
隻有牆角那個毫不起眼的煙霧探測器,正閃爍著一點微不可察的紅光。
那不是煙霧探測器,那是一個針孔攝像頭!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明白了,從他踏入這棟大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掉進了蘇悅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所謂的“寬大處理”,根本就是催他自投羅網的毒藥!
絕望瞬間吞噬了他。
他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抓起手機,顫抖著撥通了那個他發誓再也不想聯係的號碼。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再也控製不住,聲音帶著哭腔,嘶吼道:“梟哥!我撐不住了!他們什麼都知道了,我被算計了!你得救我!你必須救我!”
遙遠的邊境小鎮,空氣中混雜著塵土與劣質汽油的味道。
鄭梟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玻璃碴深深刺入掌心,鮮血淋漓,他卻渾然不覺。
電話裡周維的哀嚎,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
“廢物!”鄭梟低聲咒罵,眼中殺意沸騰。
他早就料到周維是個軟骨頭,卻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崩潰。
但憤怒之餘,一絲貪婪的火焰卻在他心底越燒越旺。
逃亡需要錢,東山再起更需要錢。
蘇氏茶盟手裡最大的一塊肥肉,就是那批頂級的“春露”新茶。
隻要能搞到那批貨,他就能在境外換取一筆足以讓他逍遙半生的巨款。
他掛斷周維的電話,任由那個廢物在絕望中自生自滅,隨即撥通了另一個號碼。
“吳成,是我。”
電話那頭,倉儲主管吳成立刻緊張起來:“梟哥?你……”
“彆廢話。”鄭梟的聲音冰冷刺骨,“我需要一份東西,最新的春露茶庫存分布圖,精確到每一個倉庫,每一批的數量。事成之後,一百萬,我帶你一起走。你隻有十分鐘考慮。”
吳成握著電話的手心全是汗。
一百萬,一條生路,聽起來無比誘人。
但他不是傻子,鄭梟如今是喪家之犬,跟著他,下場隻會更慘。
而那個年輕的女人……蘇悅,她的手段,吳成隻是聽聞,便已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