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拘謹坐在馬車裡。
他有太多話想說,最終隻道了一句:“我們就這麼去南廣嗎?”
不光他擔心,他見宋老將軍送他們出城的模樣也很憂心。
不帶賑災物資,不連夜趕路,慢悠悠好似遊山玩水。
要知道,南廣現在最緊缺的便是水,其次是糧食,他們一沒帶人,二沒帶賑災糧食。
說一句單槍匹馬闖敵營也不為過。
離冬斜靠在軟枕上,怎麼舒服怎麼來,“嗯,已經讓人提前準備了。”
不這麼去怎麼去。
離景明那個狗東西,一不給她撥人,二不給她撥錢。
隻說南廣知府會全力配合,至於錢,她身為戶部侍郎,揚言讓國庫翻一番,時間都過半了,賑災的銀子應當有了。
前世,去南廣賑災的人也是她。
倒是容玉,病情加重,已經告假在府裡休養。
她垂眸,或許,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這人也奏請過離景明,一同前往南廣,隻是被離景明拒了。
離冬看向容玉,“你在南廣安排了人?”
容玉被問懵了。
這話,難道不應該是他問嗎?
“對,一些收集消息的探子。”
這些,都是祖母留給他的人,不光南廣,其他地方也有。
離冬斂眸,難怪。
前世處理賑災困難重重,每次有危機時,總有一股力量暗中替她化解。
一切不合常理之事,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
離冬指著旁邊位置,“坐過來。”
隔這麼遠做什麼,她又不吃人。
容玉不理解,話題怎麼可以跳這麼快。
他起身,坐到她旁邊。
袖子裡的手緊緊攥著,心跳聲不合時宜越來越快,清晰可聞。
正當他以為長公主會做點什麼時,少女隨手拿起一本話本子看了起來。
仿佛讓他坐過來隻是隨口一說。
容玉漸漸放鬆下來,鬆開拳頭,拿起一本地理誌,很快沉浸其中。
離冬不經意掃了一眼,眉目含笑。
容玉沒想到,他們會在皖南停下。
離冬乾脆利落將皖南的知府抓了,兒戲般隨手指了位縣令上位。
皖南的賬也查清了,從知府府的暗室裡搜出大量錢財。
處理完皖南後,一路往南廣去。
南廣百姓自發守在城門口,道路兩旁站滿了人,夾道相迎。
知府帶著各縣縣令,站在城門口。
他已經收到皖南知府被長公主抓了的消息,這會,正送往離都的路上。
這讓他內心忐忑不安。
馬車緩緩駛來,人群中各種感謝聲傳入耳。
“感謝長公主為南廣百姓挖井囤糧。”
“感謝長公主救了我們全家性命。”
“我帶了自家老母雞下的蛋給長公主,還希望長公主不嫌棄。”
“長公主在南廣多玩幾天,讓南廣百姓好好招待您。”
這一刻,沒有君臣之彆,隻有老百姓一字一句純樸的謝意。
頭一次,容玉見識到災後的美好。
沒有暴亂,沒有哭聲,老百姓臉上露出燦爛的笑,手上提著菜,雞蛋,發自內心的感恩。
他看向身側的人,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是她提前布置,給了他們生的希望,讓他們安然度過這次災難。
素箋撩開馬車簾子,知府揚起笑意,看到馬車上的容玉愣了一下,裝作無事人一樣,同兩人行禮打招呼。
“參見長公主,長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
這一次,容玉看到不怒自威的長公主。
一路上的相處,讓他在長公主麵前隨意慣了。
絲毫忘了,她是有品級的一國公主。
“長公主殿下,丞相大人,一路舟車勞頓,快些隨我到府裡休息。”
麵對知府的熱情,離冬不溫不火。
踏上南廣這片土地,離冬對前世在南廣處理災情一事的記憶慢慢浮現在腦海。
那時候的知府,可不是這般態度。
南廣死傷慘重,屍體卻未妥善處理,不久傳出了疫病。
知府推卸責任,醜惡的嘴臉,讓她半點忍不了,夜黑風高直接將人套麻袋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