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結束。寒假將至。
歸鄉臨行,浦新覺執意要送我。
彼時,我和帥陽沙越米璿他們一群人一起剛吃過了道彆飯。
我拖著行李箱走在了路上,米璿也拖著她的行李箱一直跟著我。
“我快走到南大門公交車站了。你現在在哪裡?”電話裡,我問浦新覺。
浦新覺道:“你等我十幾分鐘,我在你宿舍樓下附近。”
我說:“好,我等你。”
放下手機。
我轉頭對米璿說:“好了,就在這告彆吧。我還要等我的一位朋友。你先去坐車到高鐵站吧。”
米璿把她的行李箱立好,扶著提手,抬頭望著我。
她說:“主人,今天一彆,又要好久不見了。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多多保重。”
我道:“又不是生死離彆,是短暫的分道揚鑣,來年百花齊放,我再回來這兒看你。”
她說:“好。來年不見不散。請您一定要想念米璿……”
我說:“嗬嗬。會想念的。去吧。”
她說:“好的,那主人再見。”
“嗯,再見。路上小心。”
“嗯。”
看著米璿乘上了剛好到站的39路公交,我最後朝著她的回頭揮了揮手。就這樣,不過30秒的時間,公交車和她,都走了。
我低頭點上一支煙。在微風中眼神朦朧。
身邊經過著一個個如我一樣趕路歸家的異鄉人,而高矮肥瘦,皆有。他們的衣服五顏六色,他們的行李箱也是大小不一。但統一的是,每個人都步履匆匆。
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真的那麼思念家,抑或說隻是靈魂無去處,急須找個地方暫避安身。
而不管怎樣,似乎一切都與我無關。
我再低頭看向自己——倘若將我這隻自以為是的螻蟻放在這群螻蟻之中,整體一看,也不過是一幅詼諧而又好笑的群蟻搬家圖。
所以,好像又與我有關了。想想也是頭疼。
他們與他們的朋友都有好好地一一道彆過了嗎。我很想知道,這裡麵有多少人如我一樣,心中有想道彆的人,卻再也不能聯係,正常地說一聲珍重、再會。一定也很遺憾吧?
一定有的。一定有許多人遺憾的,甚至比我更遺憾。所以比起那些比我更遺憾的這些許多人來講,我算是極其幸運的了不是嗎?能撿回半條命,好過連命渣都撿不齊、撿不到,不是嗎?
另外,我很有理由懷疑這世界就是一股意識流而已,人口由古到今不斷增長,卻違反著地球上的質量守恒,這些人是怎麼來的——除非他們沒有重量,除非他們隻是一個又一個的意識形態、虛妄的假象。
如果不是,那就去他媽的質量守恒,或者請原諒我的見識淺薄。
算了。這些都不是什麼重點。
重點是我也在這裡麵,芸芸的眾生之中。我同樣是那毫不起眼微不足道的細小塵埃。
雖然我抽著煙,站在這世界的某一端——一所都不曉得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學校、它的校南大門口——力圖證明著自己是真實而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歸根結底,我也逃不出去這個世界。除非死去。
並且關於死去,同樣又是可以被他人完全忽視的形態——就像一隻螻蟻被不小心踩死,周圍的人與踩死它的人,同樣漠不關心——更何況,螻蟻之死,多數情況下隻在默默無聞的孤單中一錘定音,連被踩死究竟是種什麼滋味,它們都不知道。
這就是我等凡人。命運皆一樣。
你再怎麼活蹦亂跳,彰顯你的與眾不同,最後一樣是隱入塵埃。
彆把自己太當回事。
所以我顏啟,也不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