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撲過來從後麵絞我的脖子,我一下子就昏過去了!”醒來的家仆把手肘曲起來演示,“下手好生快哩!絕對是老手!”另外一個家仆也附和,說自己中了同樣的招式。
果然跟鳴柳口中說的大不相同。
還有幾個目擊的家仆描述了如何看見兩人把鳴柳扛在肩上逃走,什麼身量的背影等等。
可蒙著臉看不清長相,這些遠遠不夠讓衙門布告尋人。
譚九鼎沒在官衙的人麵前彰示身份,像個旁觀者靜靜在一邊思考,可他還是過於顯眼,主要是……不像個好人,引起了捕快的注意。
“喂,你是周家什麼人?”
周掌櫃一聽對方並不客氣,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呃,各位捕爺這位可是……”“在下是徐家隨扈,負責保護小姐安全,各位捕爺若有什麼疑問,可往徐府求證。”
譚九鼎編瞎話的功夫如同眨眨眼,正配上他這副不好惹的模樣,還真像個狗仗人勢的惡奴才。
左副都禦史大人的祖宅是什麼地方,裡麵的人自然都惹不得,捕快立刻搭上個笑臉,朝徐綺拱拱手:“既然是徐三小姐的家將,那自然沒有什麼疑問,小的就是職務所在,多嘴一問,得罪,得罪。”
徐綺看看譚九鼎,衝這些官衙的人擺擺手說:“勞煩諸位再仔細搜索,若有消息,請務必向徐府遞一份,徐府不會虧待諸位。”
“是是。”這是肥差,但前提是得“有消息”。
衙門的人把周府的人挨個問得詳細,徐綺知道一時得不出什麼進展,於是給譚九鼎交換了眼色,兩人先離開了周家。
回去的路上,沒乘船。
“他們滿可以殺了鳴柳滅口了事,卻要大費周章把人擄走,那是不是說明鳴柳就是他們的人?”
譚九鼎嗤了聲:“你女兒家家出口倒是狠辣,殺人可不是容易事,說不定是他們不想殺人呢?”
“接連擄走這麼多無辜人,還怕一條人命?”徐綺想了想,說,“對了,我剛才仔細琢磨了一下,能叫腳工都不敢開口,又善用船條的人,會不會是羅教船幫……”“噓。”
譚九鼎止住她的話頭,餘光掃視了擦肩而過的路人,小聲提醒:“小聲些,你先跟我來。”
徐綺看他又抓住自己的手腕,無可奈何隻能三步並兩勉強跟著他往某條暗巷拐。
一進巷子,她身子倏地失重,被扯了個趔趄,跌進了男人懷中。
他胸膛硬得像石頭,撞得她生疼。被凜冽的鬆香包著,熏紅了她的臉和耳朵。
“喂你……”先前拉她手她還沒發作,怎麼蹬鼻子上臉占她便宜呢?
結果嘴剛張開,就被他粗糙帶殼一樣的手捂住。
下一秒,巷口探頭探腦冒出個瘦小的腦袋。譚九鼎長臂一撈,把人揪著後脖領嗖地丟進巷子來,一腳碾在心口上。
“哎喲!痛!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徐綺以為是惡賊,定睛一瞧,這才看清地上那身影瘦得橡根織梭杆,分明還是個孩子呢。
可譚九鼎沒小瞧他,仍用腳底壓著,手肘往膝上一杵,冷笑問:“你從周府開始就一路跟著我們,賊頭賊腦的,是想做甚?”
那少年似是快喘不動氣,又不敢反抗,四肢晃得像隻翻了殼的小龜,嘴裡著急:“爺爺奶奶是想找鳴柳姐姐?我知道,我知道她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