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有傷疤?”
徐綺點了頭。
潘集了然道:“喝過一次酒,無聊之人。他好賭,而我不喜賠錢,兩不投機,就再也沒見過了。”
徐綺聞言心中一沉。若潘集沒說謊,那知微的下落便再也無人知曉。好容易拂去迷霧,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懸崖邊,再行不能。她剛垂下眉梢又聽對方開口:
“那回是他來求我,跟你一樣,莽莽撞撞,不過,他遠沒有你有趣。”
徐綺向前傾了傾身子。“他求你何事?”
“讓我幫他勻一條鹽船的空子,他有東西要運。”
“什麼東西?”
“不知,也不想知。”潘集看起來百無聊賴,“求我的人多了去了,大抵都是做著發財夢,為了兩三個子兒偷奸耍滑,還以為自己很聰明,哼。”
“那你勻給他了?”
潘集衝她一笑。“我不是說了,我喜歡彆人欠我人情。”
“選了哪條船?何時出發?”
徐綺的迫切讓潘集忍不住眯起了眼,嗅到氣味。“……你好像比起黃璋的死活,更關心他要運什麼東西啊?怎麼?你不是為了抓住凶手?”
徐綺一驚,她沒想到自己一時情急竟暴露了內心,讓對麵抓住了把柄。此人果然奸猾機敏,看來還真不能把他當成一個隻懂吃喝玩樂的紈絝看待。
她定了定神,解釋:“黃璋生前除了賭錢,最後接觸的人就是你,所以他要運的東西很可能就是叫他慘死的緣由,我必須事無巨細地弄清楚。”
她這番說辭到底有沒有說服潘集,無從得知。因為這人笑起來眼裡總藏著彆的內容,根本看不出是不是真心。
但他確實沒再追問,而是給了她一個鹽船的船號。
他放下茶杯起身,點了點桌麵,忽而說:“清晏橋西巷,黑漆門金鋪手。”
“什麼?”徐綺從沉思中不解抬頭。
“我的府邸,你想明白了或者沒想明白,都能隨時來找我。”陳小官人撂下意味深長的話,便踱著步離開了聽雪軒。
徐綺眨眨眼,等回過味兒來,臉上又羞又惱。
“啪”,譚九鼎砸下牛耳尖刀,一屁股坐下來,先給自己連倒了三杯茶,喝完抹掉假胡子上的水漬,冷臉道,“好個難纏的膏粱紈袴。”
白廷儀也盯著那人消失的門口,磨磨蹭蹭坐過來,口中稱奇:“這人到底……是敵是友呢?”
“他自己都說不做賠錢買賣,事後必會找咱們要回報,不過眼下管不了這麼多,得先去查查那艘船。船三日後就開了。”
白廷儀疑問:“那個百戶都死了,離啟程還有日子,東西肯定都沒來得及運上去吧?”
“這難說。就算黃璋死了,萬一他有其他同夥呢?他們照樣可以行事……”徐綺碰碰譚九鼎的手臂,提醒,“你還記不記得跟我講過的那個被救下的繡娘?”
“她不就是被人塞上船?而且你提到,對方跟船戶說抵達後自然會有人接應?”
“我在想……他們會不會用同樣的法子,把知微也送到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