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做個人情?”他眯起狐狸眼狡黠一笑。
從堆玉酒閣回來,徐綺久久無法入眠。若非宵禁,她恨不能現在就衝去碼頭細查那艘船號淮鹽德運興字叁拾貳號的鹽船。
翻過來又覆過去,在床上打了七八個滾,身上跟生蟲了一樣,實在捱不住,還是坐了起來。
她披衣點燈,取來紙筆,坐在桌前想把近日經曆過的繁瑣之事一一書寫,以此幫助自己理清頭緒。
可才落筆寫了兩個字,隔壁就傳來一些響動——
譚九鼎因為房中突然出現的包袱,而與她交換了住房。此刻響動正是來自那裡。
響動一會兒似有人在房中走動,一會兒又似開窗關窗,很密,但很輕,輕到如果她此刻已經安眠,是決計不會察覺的。
難道譚九鼎也沒睡?
徐綺想想,乾脆決定去敲門。反正都是睡不著,一個人悶頭想遠比不上兩個人討論來得清晰。
這麼想著,她將衣服穿好,發鬢攏齊,出門轉頭去叩響了原來住處的屋門。
“叩叩。”
裡麵竟然沒有回應。
是她方才聽錯了?徐綺頓時窘然,若真是聽錯了,那她一個女子半夜無故來敲男子房門成何體統?
耳根這就燒起來,連忙轉身。正此時,那屋中確實傳出了一聲清晰的“哐當”,令她刹住了腳步。
這動靜可比剛才的窸窸窣窣響亮多了。
忍不住有去敲了敲門。“譚九鼎?”她小聲換道,手勁一重,沒想到門板竟然“吱呀”開了!
“咦?譚九……”徐綺定睛一瞧,登時愣了——
屋中窗戶大敞,寒天不見月,可能讓人清晰感知到,裡麵根本沒有一絲活人氣。
譚九鼎不在?
“怎麼會……”徐綺往裡邁了兩步,適應了黑暗的眼睛,仔細打量房間,床上、桌邊的確空無一人,“去哪兒了?”
她徑直盯向窗戶,快步趕過去,憑窗巡睃。此刻,熟悉的悉索聲又傳進耳邊,竟不是在樓下院中,而是……“屋頂!?”
徐綺反扭身子,朝屋簷驚望,“呼”一個黑影如飛鳥拂過,掩在簷角轉瞬不見,隨後另一黑影緊隨而至。不知怎的,徐綺就能篤定那人身份——“譚九鼎!”
這一聲不大不小呼喚,還真的讓後麵那人的動作遲鈍了一瞬。可他沒停下來,更沒回應。
徐綺生出不好的預感:莫不是那慣盜回頭了?讓譚九鼎撞了正著?
她使勁兒抻著脖子看房頂,此時什麼都沒有了。不甘心的她扭起裙擺,正打算跨腿翻窗,踩著簷瓦出去看看,一陣風撲麵而來,將她攔腰卷下了窗沿。
“啊!”她驚呼一聲,向後仰倒,以為要摔而疼痛卻沒來。再睜開眼,自己已經雙腳好好地站在屋中央了。
熟悉的溫熱氣息包裹著她,那手臂隨即從她腰上鬆開。
“你這是打算翻窗上房?”譚九鼎擠了個哂笑苦笑乾笑雜糅的表情,從扭成結的裙角打量到她的臉。
徐綺反應過來,紅著臉趕緊把襖裙弄平,問:“你剛剛是在跟人打架?誰?那個慣盜嗎?”
譚九鼎挪開視線嗯了聲。“應該是,可惜追丟了,他身手不錯。”
徐綺頓時內疚,心裡猜想是不是因為她剛剛讓他分神了?
男人輕易看破她的心思。“和你無關,我本就追不上他,那人……很熟悉這裡的地形。”
“他來乾什麼?”
“不知道,他隻留下了這個。”
他攤開手,掌心橫著一把解腕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