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這範家媳婦便想關門趕客。
“稍等,奶奶來讓我們問些話。”“叮當”一聲銅鈴響。
女子朝譚九鼎腰上瞥了眼,果然頓下關門的手,似歎息了聲,讓開路來。“……那就請進吧。”
隨主人家進了屋,借著昏暗的光,徐綺打量了陋室,發現此處比炊餅店更糟糕。屋頂漏雨已不算什麼,連梁木都似有朽壞的跡象,不知何時就會坍塌下來。與其說這間房子是破敗了,倒不如說是從開始就選了個破敗廢物安家一樣,東修西補也無濟於事。
桌邊地上還有張巨大的破洞漁網,修補到一半,臭得讓人想堵鼻子。
據“奶奶”說,這女子娘家姓商,嫁給範水年有八年了,卻一直沒能生下孩子。
徐綺打量她,即使不精醫術也能看出是什麼原因——她身子太弱了,像生平從未吃飽過飯,眼窩深凹,左側掛著塊不知是淤青還是胎記的斑駁褐色,更顯得憔悴病態。算年紀應該才二十有餘,但已有了絲絲白發。
“二位有什麼要問?”
範商氏的視線低垂著,大部分時間都落在地上。
譚九鼎也在打量這間房子,說:“範水年哪日離家的?可有人看見?”
“三天了,廿五那日午後走的,說攬了個長纖的好活,出門遇見曹二石頭,兩人拌了兩句嘴。”範商氏生硬地回答。
“曹二石頭是什麼人?為什麼拌嘴?”
“在我男人手底下做工的,一起拉纖。說我男人短了他工錢,聽說他攬了長纖,就想來討一份工,說這回帶上他,上次短的錢就一筆勾銷。我男人不同意,堅持他們已經兩清,誰也不欠誰的,就吵起來了。”
“隻是吵了幾句?”
“是。”
“後來呢?”
“我男人不理他了,趕著去上工。”
“曹二石頭沒跟去?”
“沒有。”
範商氏的話極少,隻有問她,她才勉勉強強擠出一點兒來,從不會主動交代後續。
徐綺聽得有點兒悶,不由地說:“你好像一點兒也不在乎範水年的安危啊?不擔心他?”
範商氏這才微微抬起頭來,掃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了頭,幽幽道:“在不在乎有什麼用呢?該回來的就會回來,不回來的如何也不會回來。”
“除了曹二石頭,你家男人還與彆人鬨過矛盾嗎?”
“……他脾氣急一陣好一陣的,沒什麼人緣,拌嘴是常事,有時喝了酒也會跟人動手。”
意思就是冤家遍地咯?
徐綺與譚九鼎對視了一眼,感到了棘手。
“跟他相熟的還有誰?”
範商氏搖了搖頭。“除了每天都去奶奶那裡,再沒了,其他都是酒肉朋友……曹二石頭以前也常與他喝酒。”
“他失蹤後你沒去閘上找過他?”
“找了,都說乾完活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