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就衝著老嫗“撲通”跪下來,看上去多有畏懼。“奶奶又找……是啥子事?俺是真不知道範工頭去哪兒了。”
“不是我找你,”老嫗挑起一根如竹枝的手,指向旁邊,“是他們要問你話。”
曹二石頭骨碌著黑白分明的眼仁打量過來。徐綺從他眼神中看出了夾在疑惑之中的怨氣——看來他並不想再跟範水年的下落有任何瓜葛。
可人是她叫來的,該問還得問。最重要的是,她一點兒也不相信這個“奶奶”,即便她確實有些手段。
“你是曹二石頭?廿五那日你與範水年在家門口爭執過後,還見過他嗎?”
“沒了,他攬了活又不帶俺,俺跟去討什麼沒趣兒?當然是回家了。”
“你年紀輕輕竟甘心白白度日?沒想要去閘關碰碰運氣?”
誰知曹二石頭冷冷笑了。“看來你們是外來的,根本不知道這裡規矩吧?閘上拉纖的活兒都是範工頭說了算,他要是不準你上工,你哪有運氣可碰?”
“竟還這麼霸道?”徐綺故意看了老嫗一眼,幽幽道,“那就有意思了,你既然知道有這種規矩,怎麼還敢得罪範水年,上門去找他的不痛快?”
曹二石頭臉上一僵,掛了相。“俺也是沒辦法,他拖了俺四個月工錢,好容易給結了還短一半,俺還有一大家子要吃飯的嘴,總不能喝西北風吧?”
“隻是因為工錢?我們可是聽說了一些關於你不太好的傳言。”譚九鼎決定激他一激。
“啥傳言……啊,”曹二石頭卻穩穩接住了這招,煩悶地說,“我知道了,你們見過隔壁那個孫婆子了是吧?她就是愛嚼人舌根不嫌亂的,白天黑夜扒人家牆頭聽熱鬨。你們要信她的話,保準吃虧!”
說罷,他撓撓頭,頂起頭巾,露出青茬禿頭來,更不耐煩了:“哎,俺真不知道範工頭下工去哪兒了,非要說的話,俺才是最希望他趕緊回來的人,他要是不在,那一半工錢誰給呢?”
“這麼說,那天午後分開,你真沒再見過他?”
“還得問多少遍,真沒見!我總共就去那麼一次,吵了一架就分開了!”
他的反應看起來毫無破綻,可徐綺突然一笑,戳破:“你說謊了。”
“啥?”
曹二石頭滯住,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了老嫗,聲音陡然提高:“你,你彆血口噴人啊!俺有啥說啥,哪裡撒謊了?”
“你若沒再見過範水年,如何知道他是下工後才不見的?”
徐綺含笑,偏頭用下巴指指老嫗。“連他親姨母都說他失蹤時間是廿五的午後。”
曹二石頭豎起眉毛瞪大了眼,辯白:“當然是聽閘上的兄弟們說的,這三天都在找範工頭,大家一直說個不停,我自然就知道了!”
“哦?是嘛?那是我冤枉你了?你自那之後再沒去過範家?”
“人都不見了,我還去範家乾嘛?”
“那你又怎麼知道隔壁孫婆子晚上也扒人牆頭偷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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