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很輕,隻有五感敏於常人的譚九鼎聽清楚了。他望著她,似也陷入了沉思,直到白廷儀開口問他:
“既然查清真相,那你們定是拿到了炊餅老嫗給的消息吧?如何?那夥賊人現在何處?”
譚九鼎正回視線,點點頭:“這正是我們想與白解元你商量的事。”
白廷儀一聽“商量”二字,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瘋狂搖擺自己的雙臂往後避讓。“彆彆彆,譚憲台你可彆再開口問我借人了!我真的怕了,且饒我一命吧!”
男人被他逗笑。“這麼害怕?好,不借人也行,你替我辦一件事。”
“什麼……什麼事?”
“稍後我書信一封,你到海州順利的話最多兩日,屆時你尋一急遞鋪將信遞到京中去。”
急遞鋪,那是軍報急奏公文才能走的道。
白廷儀一聽是公事,連腰板都挺直了,立刻義正言辭許諾:“憲台放心,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一定辦到!”
譚九鼎倒是輕鬆一笑,混不當回事的模樣。“行,我信你。”
舉子到底也沒察覺出來,譚九鼎要拜托的事從一開始就是送信而已。
他又納悶。“那你們呢?聽這話的意思,是不打算去海州了?莫非……那夥賊人並不是奔海州去的?”
徐譚二人對視,由徐綺凝著臉說:“沒錯,他們已經坐上反向的船了,沒曾想連閘都沒過,直接混上了自海州而來的船。”
“什麼?已經逃了?”白廷儀驚後,立刻察覺不對,“等等,你說反向……意思是?”
“唉,我們要回淮安去。”
“啊!?”
年輕舉子這回是真的跳了起來,不敢置信。“回,回淮安?你們不要命啦!如何九死一生逃出來的!竟還要回去?”他開始真情實意替他們不平和擔心。
譚九鼎掏出從炊餅婆那裡得來的“書信”,亮了亮。“這是一張夾私的船兌,兌票的人寫明了兩人一箱,必是王程與其同夥無疑。”
“你們如何知道就是他們?彆輕易妄動結果發現跟錯了人!”
“因為他們用了你的名號,”徐綺彎了彎嘴角,又愁又樂,“看來偽造的路引隻有一份,是打定了主意要頂你身份。”
“啊這……!豈有此理!”白廷儀倏地漲紅了臉,“他們簡直,簡直無法無天!”
“所以,為了不被冒名頂替,你還是快點趕到京師更好,就彆再彎彎繞繞耽擱了。”徐綺嘟囔,“真不知道為什麼,說趕路的也是你,分明借驛站官道更快,卻還要繞來繞去的耽誤時間。”
白廷儀臉上白一塊紅一塊,“我我我”了半天,才湊出一句:“我也是有苦衷的。”
徐綺興趣缺缺,擺擺手。“反正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好自為之吧。”
“那,你們呢?要如何潛回淮安去?”
這個問題問住了徐譚兩人,他們也沒想出轍來。
要回去找炊餅婆嗎?
這看似是條可行之路,但他們幾乎同時否定了它。理由便是,擔心炊餅婆坐地起價,或又拿什麼問題來刁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