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哨官也非同一般!結結實實挨了譚九鼎一腳卻還沒震掉兵器的,他還是徐綺見過的頭一個。
非但沒掉,反而在下一瞬便矯正了方向,順勢扭轉路數,調頭奔譚九鼎來了!
此等迅捷的反應,看得徐綺一愣一愣,不敢眨半下眼睛,生怕漏了過招的精彩。
“我說你這人,玩便玩了,怎還拿我當彩頭?不先打聲招呼?”雷更生後退腳跟紮穩,衝著接招化招的譚九鼎喊道。
徐綺心想這都是輕的,卻沒空分神理他。
隻因眼前這場景太精彩——青布衫子與青袍身上下翻飛,如鬼影交錯!細雪斜飛,刀刃映著雪光,晃晃地刺眼!
哨官是個精乾人,虎背蜂腰卻柔韌非常,能把身子繃得像拉滿的弓一樣,躍起時幾乎是離弦之箭能飛得老高!
徐綺生怕譚九鼎肉身難擋利刃,手心裡攥緊的汗不知不覺已經打濕了藏著刀的布纏。
她被刀光閃了眼睛,很想這就把刀抖出丟給他,可又知隻要露了禦賜雁翎刀,譚九鼎的身份必然暴露。連一雙手都沒躲過那哨官的銳眼,又怎奢望他會認不出那精工錘煉的刀身?
“當心!”見刀鋒撲到鼻尖,徐綺忍不住叫了聲。
一粗繭厚掌從旁堵住她的嘴,歪頭迎上那人豎起一根指頭的示意。他氣聲悄然警告:“當誰都聽不出你姑娘家的調門來?彆說話。”
徐綺凝息,隻好點點頭。
幸而那哨官專注眼前的一攻一守,身後槳工又聚精會神在兩人精彩過招上,歎聲頻頻,無人在意她那聲驚慌的呼叫。
徐綺撥掉雷更生的手,自己捂住了自己,緊皺眉頭細看二人——
此時哨官刀鋒已過,譚九鼎偏頭讓開。他也不是一味退讓,拳風狠辣緊隨而至,直掃哨官耳畔!這一拳要是挨上了,怕是要聾上半日。
“好拳!”那哨官躲得驚險,竟還對譚九鼎叫好,“好拳呐!”
忽的,他就站定,收了要出手的刀。
在刀光拳影的風馳電掣間突然劈了個氣口出來,停下了。
譚九鼎刹住腳,不解對麵意欲何為。還沒問,便見那人竟把手裡的刀往船艏一丟,刀尖便直直插入龍頭,震得嗡嗡作響!
“既是好拳,我便不能占你便宜。”哨官也亮出了一招架勢,長臂舒展,漂亮非常,長髯下嘴角有了笑意,“來來來,過閘需得三刻,待我們決個痛快!”
正這時,船身果然動了,纜繩儘落,岸上纖夫牽著就將船帶到了閘槽。這就要過閘了!
“好,就三刻,”譚九鼎也不再藏拙,袖口提到肘上,曲腿滑步,架起了臂膀,“時候到,勝者說了算,官爺留心了。”
“嗬,口氣不小,贏不了就把你扔到閘下喂魚蝦!留神了!”
哨官口吐白氣,腳下一蹬,甲板雪化為水結成冰,這“咯吱”一響,人便撲到跟前!
譚九鼎側步避過,一記直拳搗向肋下。不料哨官竟沒躲,悶哼了一聲,硬生生接住這一拳,反手就抓他手腕,要擰他手臂脫臼!
那力道來得凶狠,多虧譚九鼎順勢而為,旋身飛起跟著那道剛勁化掉了殺招,否則此刻他那條手臂定然已殘。
雪越下越密,二人你來我往難分勝負。
徐綺見這樣不是辦法,倘若三刻時間到,譚九鼎沒能贏他,他們還是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