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放下手,去拉扯抱臂看戲的雷更生,“你想想法子?要死咱們可得一齊,你就不怕?”
誰知雷更生挑眉,很是意外,指指船頭相鬥的二人。“沒看出來?他這是在逗那哨官玩呢。”
“什麼?”
“我們的憲台大人喂招喂得很是巧妙,估計是不想讓對手輸得太難看……”他放低聲音,抬手攏到嘴邊對她遞話,“要是贏得太容易,才真的是活不了呢。”
徐綺聽了,又扭頭去看那飛上飛下的兩人,她無論如何也瞧不出譚九鼎有讓招的痕跡。相反,在她眼中,他招架得很是辛苦。
可雷更生不慌不忙的,十有八九是心裡有底。畢竟論武功,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白丁。
沉思片刻,不甘心地嘟囔了句:“要是他真個沒贏,讓你第一個下去喂魚蝦。”
此時快哨船已過上閘,中閘拉起,水位漸低,正要一步步與下閘平齊。
時間還剩一半。
徐綺心裡頭仍在敲鼓。
慢慢地,她似是看出什麼門道了——她不懂拳腳,但卻了解譚九鼎。
這人每次動武都勢如破竹一般迅猛狠厲,最喜直擊要害,一擊製敵。可此時的他卻粗喘如牛,根本沒有平時銳氣的一半多,仿佛他天生爆發不足一樣。
這下她明白了,怪不得雷更生知道他在讓招,正因為他與譚九鼎是交過手的,最懂得他的路數,所以才察覺了反常。
徐綺嘴角浮上了隱隱笑意。這下不必慌了。
隨兩人過招時間拉長,那哨官的攻勢也逐漸遲鈍下來,拳頭紅透——天冷,手僵了。
再觀譚九鼎,凍瘡厚得像套了層殼,根本無動於衷。
突然,他假意撲左,實則右拳猛突,哨官回閃不及,肩頭挨了一記,登時半邊身子發木。手臂不自然地顫抖起來,腳底更是在冰甲板上打了半個趔趄,好不狼狽。
譚九鼎不追,退開兩步,抹了把眉眼沾染的雪渣:“官爺,天寒地凍的,拚命不值當。”
哨官揉著肩膀,終於覺出味兒來,咧嘴冷笑起來:“好小子,原來是藏著呢?”
“承讓。”
“哪個說停了?再來!”話音未落,哨官鞭腿已至,靴邊刮風如刃,竟在譚九鼎耳邊蹭出道血口子。
譚九鼎見狀,不再收力,飛身撲向船艏深插的快刀,“噌”將其抽出,直朝哨官麵門扔來!
拿了刀卻不用,隻當塊廢鐵般砸人。哨官暗笑這人愚鈍,原來是不會用刀。
既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手一抬便接下飛來利刃,刀光一劃,正要破譚九鼎要害,劈胸腹而去,卻睜眼見那刀映著雪光的背後,閃了自己的眼,譚九鼎的一記快腳已到!“咚”地踹中了哨官胸口,把人踢得一丈遠,狠狠砸在看戲的槳工中間,生生斷了一條大槳!
譚九鼎收腿,站定,又道了聲:“承讓。”
快哨船又翻過一道閘門,此時已過下閘,奔向南流的下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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